踟躕許久,他過不去內心那關,坦白道“阿拂,我之前已經醒過一次。”
姜拂衣在床邊坐下,想問什么時候,突然想到之前紗幔晃動“那你為何不吭聲啊”
燕瀾窘迫道“我不小心看到你在上藥,多有冒犯,很抱歉。”
姜拂衣“”
她好生無語,她也算生了副冰肌玉骨,往常被男人瞧見裸背,聽一聲冒犯是應當的。
可如今,從右后肩直達左后腰,三條拇指粗、皮肉外翻的猙獰血痕。
哪個男人看見能生出冒犯之心,當真是英雄好漢。
“傷在背上,若不是你還病著,我都想喊你起來幫我涂藥,”姜拂衣反手涂藥難度不小,牽動傷口疼的厲害,好多地方都沒涂著。
又覺得好笑,眼睛一瞇,視線從他臉上向下挪,故意逗他,“要說冒犯,我看是我更冒犯。”
燕瀾稍稍怔,隨她視線下移,直到此刻才發現,自己的外袍被脫掉了,只穿著件單薄的中衣,且誰給他脫外袍脫的相當粗魯,中衣系帶都被扯掉了一半,他幾乎是半敞著胸口。
想也知道是柳藏酒。
這個寄魂,竟然沒有提醒他。
燕瀾手里還拿著茶杯,只能空一只手出去,將松散的中衣先裹住。
又想起自己的夢中,似乎有擁抱過冰川,他是不是睡著之時,真的抱過她
就這樣衣衫不整的抱過她
姜拂衣見他這副驚怔的模樣,更想笑。怕他身體虛弱承受不住,不逗他了,說正事兒“大哥,你那會兒是施了什么血咒秘術,吐在我胸前那口血,滾燙的厲害,像是吃了一顆突破仙丹,直接令我突破屏障。”
燕瀾手里的杯盞一晃,摁住那些胡思亂想,尷尬道“我如果說,可能是我的天賦,你信不信”
姜拂衣詫異的“啊”了一聲“你覺醒天賦了”
燕瀾難以啟齒“寄魂說有,但我難以理解這種天賦”
姜拂衣忙問“什么天賦”
無論是“信徒”還是“螳螂”,燕瀾一個也說不出口,他往怪物身上推“我更多覺得,可能和我體內的怪物有關系。”
姜拂衣竟沒懷疑“那這怪物確實挺可怕。”
能令怪物突破的怪物,能催熟她稚嫩心臟的力量,這難道還不可怕
雖然燕瀾很慘,姜拂衣不由想到,這“燕”字,從北到南尋找的估計并不只是溫暖,還有強大的力量。
這可比溫暖更蠱惑人心。
姜拂衣壓住心中陡生的邪念,從同歸里取出歸墟志,放在床鋪上“這個還給你。”
強調一句,“我沒偷看。”
燕瀾低頭看這冊竹簡“我知道,沒有秘法是打不開的,這個秘法,只有我族少君才知道。”
姜拂衣語帶笑意“但我并不知道呀,我若是嘗試偷看,大哥下次打開歸墟志時,是不是也能發覺”
燕瀾點頭“可以。”
姜拂衣猜著就是,她抱著手臂,看向自己的腳尖“所以,大哥是故意不將歸墟志收起來的吧,就是想知道我會不會偷看。因為你聽見他們喊我小石心人,說我有顆石頭心,你疑心我是大荒怪物,懷著目的接近你。”
燕瀾也低著頭,看向杯盞水中自己的倒影,沒說話。
屋內的氣氛逐漸改變,添了幾分與夜色相得益彰的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