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拂衣幾乎是下意識的御風而起,追上了那盞燈。
只見燈璧上描著景物,似乎是北海岸邊的一個小漁村。
還有幾個端正的小字“阿拂,燕瀾在此等候。”
阿拂
這樣巧
姜拂衣覺得不是巧合。
這才按照燈璧上的“地圖”,來到漁村。
詢問了村口玩耍的孩童,村子里的確有個叫做燕瀾的男人。
半年前來的,被一個叫獵鹿的送來這里,獵鹿還給了村長一大筆錢。
說燕瀾原是貴族公子,來此等一個人。他身體羸弱,可能不太適應漁村的生活,需要多加照顧。
“半年前”,和姜拂衣醒來的時間接近,她愈發確定,自己可能就是他要等的人。
這一刻,姜拂衣還是充滿戒心的。
直至見到燕瀾,望見他那雙亮如星子的黑瞳,她的戒心才消退了很多。
一夜過去,聽燕瀾詳細講完過往,姜拂衣對他的戒心,消除掉了一大半。
第二天一早,姜拂衣先去一趟北海中央。
搜尋許久,才在海底尋到那一劍一尺。
姜拂衣并沒有靠近,只是遠遠望著。
她怕自己的劍氣,會驚動他們。
對他們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母親和聞人不棄現在的狀態,就像是需要冬眠的動物。
憑借往日積攢的能量,維持消耗,抵抗嚴寒。
中途被驚動,是頗嚴重的耗損。
萬幸,他們能夠相伴取暖。
只要人間安穩,四季正常流轉,遲早會迎來春暖花開的那一天。
然而無論怎樣安慰自己,姜拂衣還是沒出息地紅了眼睛。
一千多年。
實在是太久了。
姜拂衣心情低落,折返漁村。
遠遠瞧見燕瀾佇立在岸邊,背后是一片銀裝素裹。
姜拂衣落在他身邊“燕公子,你這就睡醒了”
燕瀾不愿對她撒謊,沒有回答。
成為凡人以后,他可以吃辟谷丹,解決日常三餐的問題。
睡眠卻是必不可少的。
且他為了養身體,盡早摸到修行的大門,作息極為規律,亥時入睡,卯時起床。
除了鈴鐺初響的那幾日,他連續數日無眠。
這三年來,作息幾乎是雷打不動。
昨晚講述一夜,早上姜拂衣看出他精神不振,前去海域之前,還特意叮囑他睡一會兒。
燕瀾不可能睡得著,甚至坐不住,前來岸邊等她。
“你尋到他們了”燕瀾瞧見她眼睛里的紅血絲,有哭過的痕跡。
“嗯。”姜拂衣難掩沮喪,片刻,又打起精神,“比起來擔心能不能救出我娘,現在至少知道她平安無事,等待就是了。等上一千年,我們就能一家團圓。”
燕瀾一句“我陪你一起等”險些脫口而出。
他雖有自信可以重新修煉,但至今仍未成功。
這句話對自己說說也就罷了,對姜拂衣而言,有“哄騙”的嫌疑。
姜拂衣感知到燕瀾的情緒起伏,打量他一眼。
瞧他睫毛上掛了一層霜,便從同歸里取出一件厚實的披風出來,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