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霸點頭。
他在心中為李世民介紹起房喬的情況。
李玄霸房玄齡雖出生于清河房氏,但他祖父那一輩已經沒了爵位,父親年幼喪父,所以無法以門蔭做官。房彥謙在開皇時曾任監察御史,與高先生有舊,后因過于剛直得罪權貴,遷長葛縣令。幾年后房彥謙“清正廉潔”考核中位居天下第一,升任鄀州司馬。房玄齡其品行才華都極效其父。
李世民眼睛一亮“哇,天下第一我眼光果然很好”
李玄霸無法以門蔭入仕,房玄齡便以科舉入仕。但誰能想到隋帝的科舉就是騙人感情的,所有科舉入仕者幾乎等不到授于實職的那一日。房玄齡當了一個羽騎尉的散官很多年。
李世民捏了捏下巴“這個羽騎尉,是不是陛下廢掉的散官職位之一”
李玄霸點頭。
李世民嘆氣“怪不得他如此著急。”
李玄霸他在京城蹉跎了幾年,得到了吏部侍郎高構看重,補為隰城縣尉。但很快漢王楊諒謀反,他被牽連,免官謫徙上郡。
楊諒謀反是三年前的事。上郡就是后世毛烏素沙漠附近,現在是游牧區,是大隋的邊疆,漢朝曾置朔方郡。
謫徙和流放不同。流放是重刑,需要承擔沉重的徭役。謫徙只是換個戶籍,仍舊是普通百姓。
秦定百越置桂林、南海、象郡,就以謫徙民以充之。后來人在貶官時,也愛自稱被“謫徙”。
房玄齡雖成為了邊民,但他畢竟是士人,身上還有個散官。所以只要有足夠的盤纏,他就不會被束縛在上郡,可以來到京城討前程。
現在楊廣一刀切,沒有任何補償便把一些低等散官給“切了”。房玄齡便完全變成了白身,怪不得會著急了。
李世民沉默。
偷偷買了烤羊腿后,李世民和李玄霸蹲在市集一處角落里,讓仆人在外面守著,就像是蹲坑一樣偷偷蹲在地上偷偷啃羊腿。
李世民默默地啃完一整只羊腿,并把李玄霸吃不完的半只羊腿也啃了后,才抹抹嘴道“精簡官職的初衷無錯,但陛下做得太粗糙。難道陛下以為被裁掉的官員不會有怨言他竟沒有給他們留一條后路。哪怕擴大和重用科舉入仕之人,給他們一點希望也好。”
他舔了舔嘴唇上的羊油和香料“反正若是有人搶了我的羊腿,我一定會生氣。如果那時我正餓著,肯定會和那個人拼命。房兄看上去家境并不算好,完全沒了生計,肯定很為難。”
李玄霸倒是沒多同情房玄齡。
他這個出身底層的人,總會在別人賣慘的時候抬杠。
房玄齡有地里刨食的農人苦地里刨食的農人有遇到天災的農人苦遇到天災的農人有重病殘廢的人苦
若比慘,是沒有極限的。所以李玄霸就算偶爾泛起了一點同情心,也不會太在意這點同情心。
但感情是一回事,理智上李玄霸知道,唐朝讀書人都是武雙全,上馬能帶兵下馬能治國。你讓這群人掉落階級,且看不到返回原本階級的希望,他們就會另投“明主”。所以不能讓他們太慘。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世間道理,莫不如此。
仆人在馬車上的小火爐上燒來熱水,拿來香皂給兩位小郎君洗手洗臉,“消滅證據”。
李世民一邊洗臉洗手,一邊嘆息道“陛下真是太自信了,他不僅不給這群被裁減的士人活路,還絲毫不擔心這群人會不滿,居然在頒布了詔令后就要立刻北巡離開京城。就算太子坐鎮京城,也不一定能鎮住京中不滿。”
李玄霸道他不是自信,是腦海里沒這個念頭。按照修房子來說,他是個厲害的設計師,能畫出美輪美奐的宮殿。但建造的時候,他就一竅不通,連個地基都不挖,平地就開始建房子。
所以后世都說,不怕二代敗家,就怕二代奮起。
正確的計劃誰不會做后世哪個人不會做吹牛t高大上的藍圖,李玄霸一晚上能整十個出來。如果看藍圖就能當明君,他一定能成為千古一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