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霸微笑著不回答翟讓的夸贊,開始說起楊廣班師回朝可能的行軍路線,和途中會經過哪些義軍首領的根據地,瓦崗寨又能從哪里入手截獲隋軍裝備,并不暴露自身所屬,順利逃走。
這次楊廣“大勝”,就算他不喜歡回大興,也得回大興祭祖獻俘,才算完成一場“大勝”的完整流程。
從涿郡到大興這一路上,幾乎每個郡都有義軍。他們雖然看到隋朝大軍不一定敢出手,但如果瓦崗寨等強大的義軍出手后,他們一定會來撿便宜。
“楊廣是個好大喜功的帝王。他的好大喜功不是開疆擴土等實際的利益,只是臉面。楊廣最厭惡的就是別人說他是錯誤的。所以高麗王戲耍他多次,他卻每次都上同樣的當,高麗王一投降,他就退軍,好像一個蠢貨一樣。”
“他當然不是蠢,而是他最初吃了高麗王的虧,他就要在同樣的地方贏回來。只有完成高麗王投降、自己撤兵、高麗王仍舊稱臣這件事,印證了他最初的判斷是正確而不是糊涂,他才算真正完成了征討高麗的成就。”
李玄霸笑了一聲,道“就像是玩游戲一樣。”
翟讓和魏徵琢磨著“游戲”二字,若有所思。
不過他們再怎么若有所思,都想不到李玄霸真正的比喻。
李玄霸所說的游戲,是指后世有各種成就獎杯的電子游戲。
楊廣就像是后世刷成就的游戲玩家一樣,盯準了一個條件苛刻的成就使勁重開,一次不行兩次,兩次不行十次。
只是后世玩家能重開游戲上百上千次,大隋卻不是虛擬的國度,人死不能復生,糧食和軍資也不能憑空變出來。
楊廣這樣的性格倒也說不上多罕見,世上有許多固執的人都這樣,不能接受自己的錯誤,特別是三觀已經固定的中年人,一次一次地撞南墻,試圖僥幸成功一次,好對外吹噓自己果然沒錯,是別人眼瘸。
只是普通人有這樣的性格,只禍害自己的身邊人。楊廣是皇帝,殺傷力就太大了。
“如楊廣相信高麗王一定會真心投降,并要用大隋人的命不斷打出這個結果一樣,他不相信天下民亂真的不可遏止,所以他不會相信有民賊膽敢襲擊大隋軍隊。他身邊敢于直諫的人要么被殺,要么被逐,群臣也不敢告訴他這件事。”
歷史中的義軍首領楊公卿帶了幾千人搶劫走隋軍四十
多匹好馬,狠狠抽了隋軍一耳光,也沒有被大隋派大軍剿滅,就是沒人敢告訴楊廣這件事。
若把民賊膽敢搶御駕親征的隋軍的馬的事上報,楊公卿能不能被抓住另說,但上報的人肯定會被惱羞成怒的楊廣殺掉。然后楊廣身邊的近臣就勸慰楊廣,陛下,別相信他們,沒有的事,一定是他們管理不力貪污,把馬丟賣了,帝信了,帝大悅,又處死了一批膽敢欺騙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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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霸細細剖析楊廣的性格,翟讓和魏徵眼中怒火越來越盛。
翟讓握緊拳頭道“狗皇帝,真該死”
魏徵把羽扇搖晃得嘩啦啦響“大隋二世而亡,不冤。”
李智云遞來溫水,李玄霸潤了嗓子和嘴唇后,溫和地問道“現在翟公可否想出兵搶奪隋軍輜重了”
翟讓恭敬道“李郎君所言,讓翟某心中困惑一掃而空。翟某當立刻召集下屬商議,遣人去與知世郎聯合行事”
現在他是半點不敢對李玄霸不敬了。
現在翟讓麾下唯一能出謀劃策的人只有出身豪族,剛及弱冠的徐世勣。但徐世勣作戰勇猛,在“謀士”這一方面還較為平庸。翟讓早就羨慕王薄有魏徵這樣真正的謀主。
現在見識到李玄霸的本事,翟讓再不敢因李玄霸年少而生出輕視之心。
魏徵道“若三郎君身體稍好一些,可以乘船了,我也該和三郎君一同回齊郡了。”
翟讓忙道“雖然坐船不如坐車騎馬顛簸,但李君身體需要靜養,可以再留幾月。”
魏徵瞥了翟讓一眼“你現在希望向三郎君問策了”
翟讓嚴肅道“我一直都很敬仰李郎君”
李玄霸打斷魏徵又想陰陽怪氣的話,道“我現在吹不得寒風,玄成可先行一步。若此戰能成,翟公肯定會愿意與知世郎有下一步合作。到時我就乘坐翟公的船只來齊郡。”
魏徵沒好氣道“三郎君不走,我豈敢走我若獨自回齊郡,知世郎就要親自過來了。”
李玄霸道“知世郎那里缺不得你。我為你修書一封。”
魏徵漠然道“我不走。”
李玄霸嘆氣“玄成,大事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