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李靖已經到達歷陽郡后,他們徹底沒了壓力。
長孫無忌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虞世南。
虞世南懸著的心終于落了下來。他開玩笑道“大雄的部將怎么總會在關鍵時刻從奇奇怪怪的地方憑空冒出來如果遠在中原的大雄突然也憑空冒出來,我也不驚奇了。”
長孫無忌忍俊不禁“那還是別了。如果他憑空出現在江淮戰場,后勤怎么辦他難道是餓著肚子跑過來,打贏了再找我要吃的大德心臟不好,可別這么氣大德。”
虞世南嘆息“是啊。大雄可別這么氣大德。”
西京中。
李玄霸反復看著魏徵寫來的告狀信,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半晌,他終于接受了這個現實。
李玄霸把信往桌面上一拍,冷笑道“好啊,看來他是嫌棄吃得太飽長得太胖,非要餓幾日減肥我還費盡心思給他籌什么糧草我看他那一身腱子肉,不吃糧草也能挺過去”
李智云拍著李玄霸的背,為氣得呼吸都不暢的三兄順氣“三兄別氣別氣,二兄這樣做,自有他的道理。他在戰場上從不亂來,你要信任他啊。”
李玄霸沒好氣道“什么道理不就是他現在出擊雖然可能餓了點累了點,但是能得到最大的戰果。將帥就是這副德行,上了戰場后,不僅部將士族是獲勝的數字和道具,身為主將的自己也一樣。”
李玄霸屈起手指叩了叩桌面,腦子飛速轉動。
“二哥應當清楚,現在他的命比什么勝利都重要。所以此舉看似冒險,但他一定看出了什么我現在還未得到的情報,才會做此決策。”李玄霸自言自語,“除了長孫無忌意外成了江都守將之外,還有什么讓二哥能放心深入敵人占據的江淮的情報”
李玄霸思索了一會兒,眼中閃過一絲不敢置信,但這不敢置信很快就化作了確信。
“李靖可能已經掃平了長江中游,快推到長江入海口了。”李玄霸篤定道,“他有李靖接應,確實可以稍稍大膽一些。”
李智云沒聽懂“啊”
李玄霸解釋“我們離開前,讓李靖在巴陵安撫降軍。”
李智云疑惑“降軍這才多久李靖帶著降軍就能從巴陵推到江都了”
李玄霸淡然道“別人不可能,但他是李靖李藥師,確實可能。二哥敢孤軍插入江淮,就證實了這個可能已經成為現實。不然二哥就算帶兵打贏了竇建德和宇文化及,也是深陷江淮反王的重圍,江都一地不可能給他太多補給,他還可能會遭遇杜伏威、沈法興和林士弘的圍攻。”
李玄霸幽幽嘆了口氣,又道“誰都知道秦王李世民是最可能逐到鹿的人,所以如果他孤軍深入,江淮反王們無論有再多矛盾,都會抓住這個機會殺了他。他們雖然各有各的缺陷,但能在天下大亂之際成為反王的人,可不能小看。”
李智云還是覺得李靖帶著一群降軍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從巴陵推到江都,實在是太神奇。不過三兄都這么說了,三兄說得對
李智云笑道“恭喜二兄三兄又得一名將。三兄三兄,那我們現在該怎么幫二兄我親自去給他押運糧草”
李玄霸瞥了弟弟一眼,道“幫什么幫我在西京,還能千里迢迢給他空運糧草不成。他已經自己訂好了計劃,那就按照他自己的計劃做。魏玄成給我這封信,不是讓我做什么,只是告知我二哥以身犯險,讓我多罵二哥幾句。”
他的視線再次落在桌面上的書信上,失笑。
魏玄成啊魏玄成,給王薄當了這么多年軍師,變狡猾了啊。
魏徵寫給李玄霸的信中措辭與以前一樣恭敬,絲毫沒有他重歸李世民麾下后與李玄霸說話時的夾槍帶棒。
他大概是認為二哥麾下所有下屬都把自己當“副主公”,其實是對自己不利吧。
先不論魏徵是否多慮,但李玄霸沒打算阻止魏徵。
朝中大臣性格各異才有意思,他也希望朝堂上有個人唱唱反調,規正他的失誤。
再者魏徵的做法很聰明。他雖常諷諫,但進諫時常常也符合主公心意,能讓主公感受到他不是為進諫而進諫,而是真的為了自己好。
而且,魏徵除了諷諫,更常常夸人,夸人的措辭比他諷諫時更華麗。每當被他諷諫的主公做出了點成就,魏徵夸贊的話能把人淹著在里面暢快地游泳。
這才是魏徵這個千古留名的諫臣最優秀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