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智云拍著自己被擰紅的手背道“二嫂和三嫂都是女中豪杰,與她們多相處,開闊眼界,別說將來戴著冪離騎馬上街,就是不戴冪離去草原縱馬飛馳,我都帶你去。別聽你家那些長舌婦教的后院經驗,我們家不一樣。”
柳王妃點頭“我聽郎君的。”
李智云失笑,知道王妃這話背后肯定有人指點,但心情也很好。
他為柳王妃把亂掉的發簪扶正“說來你有字嗎”
柳王妃道“我幼年時,父親母親喚我琇瑩。”
李智云道“有匪君子,充耳琇瑩,會弁如星丈人對未來女婿的期盼很高啊。”
“現在你放心了”李玄霸半開玩笑道,“真沒想到你第一次求我,居然是這件事。”
柳亨嘆氣“大娘子父母皆早逝,我又是男子,不好教導她。以前想著大娘子由族人教養,以河東柳氏的家風,當個王妃也容易。但看到陛下和你夫妻相處,唉,恐怕大娘子再端著世家女兒的矜持,會遭楚王不喜了。”
柳亨在李玄霸和李世民去晉陽成親的時候,就站隊了李玄霸和李世民,敲定了侄女和李智云的婚事,算是李世民的元從和李玄霸的友人,說話倒也直白,沒有拐彎抹角。
李玄霸笑了笑,沒有評價自家弟弟的后院。
小兩口的事,他不會指手畫腳。不過柳亨求了,他就指點了幾句,說了一下弟弟可能喜歡的女子性格。
其實只要弟妹能夠更灑脫一點就行了。關上門,一家人別那么多禮數,就算耿直一些,自家弟弟也會高興。
不過他也理解柳家對女兒的教導。
只是自家特殊,所以對妻子的要求特殊。若嫁入尋常人家,女子恪守禮數溫良,把握住主母的分寸,才能過得更好。
柳亨心里也忐忑。他不知道自己給侄女支招是對是錯。只是看到皇后和晉王妃那肆意的模樣,又看著侄女落寞和羨慕混雜的神情,他不由心軟,不想讓侄女被家族束縛太多罷了。
河東柳氏有自己在朝為官,侄兒也不是無能之人。他們不必要把希望壓在侄女身上。
再說了,楚王由陛下和晉王親手帶大,說是兄弟,其實父子。就算河東柳氏想以楚王外戚的身份做什么,楚王也不會上當,只會徒生厭惡。
柳王妃與河東柳氏的女眷斷了聯系,與皇后、晉王妃親近,這就表達了河東柳氏的訊號,以后柳王妃只是李家婦,不是柳家女了
。
當然,這不是說柳王妃要與娘家斷了聯系,只是表明“立場”。
李智云給李玄霸寫信,說妻子的名字居然是取自詩經“有匪君子,充耳琇瑩,會弁如星”中的“琇瑩”,不知道自己在已經去世的老丈人眼中,算不算得上“有匪君子”。
看著李智云在信中的長吁短嘆,李玄霸便知道他開始與妻子交心了。柳亨也松了口氣。
但松了口氣的同時,他也十分慶幸自己醒悟得快。
楚王居然現在才問侄女的名字,這唉,果然侄女出嫁前家族對她的教導,還是讓楚王不喜了。
其實河東柳氏倒不是真的想通過族中女子從李智云那里獲得什么,只是尋常教導而已。不過長孫康寧和宇文珠都不像是尋常貴婦,才顯得柳琇瑩比較別扭。
不再操心侄女的事,柳亨倒是有心情去嘲笑山東世家的“門第錢”了。
“他們做夢都不會想到,抨擊他們門第錢的居然會是瑯琊王和陳郡謝。”柳亨唏噓道,“瑯琊王和陳郡謝確實是有資格罵他們。”
李玄霸失笑。
柳亨疑惑“晉王殿下在笑什么”
李玄霸道“沒什么,確實,確實,他們兩家非常有資格。就是這話你可別在兩家族人那里說,小心挨揍。”
柳亨仍舊不懂,李玄霸也不回答。柳亨離開時心里一直惦記著此事,郁郁許久。
薛元敬得知柳亨的郁悶時,直說柳亨活該。誰不知道晉王殿下喜歡欺負友人,常說話說一半,就平白讓人郁悶。柳亨就是自找的。
柳亨便更郁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