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珠沒有戴冪離,只戴著垂著薄紗的胡帽。常常是平民女子或者胡女才會做此打扮,漢家士女大多會用冪離把自己從頭到尾遮得嚴嚴實實。
她們試圖向宇文珠表現善意。
“張君政范陽張氏”李玄霸思索了一會兒,問道,“你是否有一個兒子名為張子胄”
張君政驚詫無比“君怎么知道”
李玄霸失笑“我會相面。如果陛下為你授官嶺南瘴氣叢生之地,你會去嗎”
張君政雖然對李玄霸的話感到很奇怪“瘴氣叢生之地,不正該我等前去教化嗎”
李玄霸又笑了笑,問道“你上榜了嗎。”
張君政矜持道“運氣好,位次中下,堪堪上榜。”
李玄霸道“那你這一世的人生已經改變。你仍舊愿意去嶺南嗎”
張君政驚疑不定地看著突然變得神神叨叨仙風道骨的瘦弱青年。
他板著臉道“陛下給我授什么官,我就去哪里。為陛下效力,怎么還說愿意不愿意只要是陛下的詔令,我等就應該遵從。”
李玄霸道“那你自己的本心呢真的愿意去教化蠻夷嗎”
張君政再次皺眉,神色更加驚疑。
他已經猜到,恐怕面前這人并不是什么考試失敗的落魄士子。
他猶豫了一會兒,神色變得恭敬“薛公正在嶺南教化百姓,宰輔也在各地勸學。我等士子,當以先賢為榜樣。”
李玄霸笑容變淡,嘆氣道“是啊,薛老師還在嶺南,怎么都叫不回來。”
他沒有再與張君政說話,拉著宇文珠的手走向把帽子都跳歪了的二哥二嫂。
李玄霸如此倨傲無禮,張君政不僅沒有生氣,還嚇出了一身冷汗。
他回到同伴身邊時,就像是踩在了爛泥上,深一腳淺一腳,差點自己把自己絆倒。
“怎么他太難過,不想與我們一同去喝酒”友人問道。
張君政嘴唇動了動,不知道該不該說出自己的猜測。
他回頭看了一眼那位貴人和和很明顯是他兄弟的另一位青年。
兩人雖然一瘦弱一強壯,但仔細端詳兩人的臉,五官很是相似,一看就知道是兄弟。
京中有哪位年輕的貴人以讖緯相面聞名
那位貴人的兄弟又是誰
“他與朋友一同來的。”張君政隨口敷衍,又找了個借口,趕緊離開。
窺見圣蹤,這樣的福氣他可接不住。如果圣蹤被人叫破,他就該
坐牢了。
“嶺南啊”張君政想起那位貴人的話,下定決心。
“阿玄,剛才那人是誰啊”李世民跳高興了,把著弟弟的肩膀問道,把汗水蹭李玄霸衣服上。
李玄霸道“他誤以為我是落榜士子,正在安慰我。不過真巧啊,他居然是張九齡的曾祖。張九齡成為嶺南人,就是因為他在嶺南當官安家。”
李世民聽李玄霸提起過很多次開元盛世,自然記得張九齡。
他笑道“他有曾孫幾分本事”
李玄霸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貞觀賢臣群星璀璨,恐怕就是張九齡本人來了貞觀朝,也不一定比得過你的房謀杜斷魏鏡子。現在薛伯褒也活得好好的,宰輔之位競爭太激烈了。”
李世民道“你說什么胡話根本沒人想當宰輔我為了不讓魏玄成當宰輔問了一圈人,誰都不樂意當你也不想當”
李玄霸“哦。”
李世民扒拉裴行儼“你現在回京了,要不要當宰輔我把魏玄成踢下去”
裴行儼把暈乎乎的弟弟從脖子上放到地面“不當。要么讓我外放戍邊,要么讓我賦閑在家。”
李世民又扒拉李玄霸“你看看你看看”
李玄霸道“二哥,你看看那個人是不是有點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