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團體抱團,后來者要想加入,同他們一起欺負一個人是最快的投誠手段。
游憑聲對里頭的門道再熟悉不過,他翻了個身面向墻面,扯起斗篷蓋在頭上。
再躺一會兒他還要出去辦事,這些人干了一天的活,怎么比他還有活力啊。
聽了櫻草的話,銀杏臉色煞白,醉艷天白天溫度宜人,但晝夜溫差極大,現在從外頭那口井打來水必然寒冷刺骨。
他身上被帶刺的鞭子抽得一道一道,被冷水潑下來的滋味想都不敢想。
禾雀是最后來的,鋪位在遠遠的另一端,櫻草沒得到他回應,以為他沒聽見,就加大了聲音又喊數聲。
這一聲聲讓銀杏忍不住發起抖來,就在他捏起拳頭滿心絕望時,另一頭響起禾雀的聲音“閉嘴。”
銀杏驚愕瞪大眼睛。
因為同做過府主的人,他不免關注禾雀幾分,對方很少說話,聲音卻很有辨識度。
那聲線帶著好聽的微啞,還有不耐“吵個屁,我睡著了。”
幾人“”
櫻草一拍床板,替眾人道出心聲“你睡著了還能說話呢”
“夢話。”
“”
銀杏怔愣兩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櫻草氣了個仰倒。他接連被懟,又聽以往逆來順受的銀杏居然敢嘲笑他,怒罵著就要站起。
銀杏忙道“櫻草,對不住,我身上有味就不該回來,你今天累了,好好休息吧,我這就出去。”
銀杏匆匆離開,在經過禾雀身前頓了頓,才推門而出。
他站在院里那顆槐樹下,過了會兒,身邊多了一個人。
銀杏輕聲說“謝謝你。”
“謝什么”
“謝謝你沒聽櫻草的話。”
游憑聲看他一眼,淡淡道“當不起,我什么都沒做。”
那對他來說已經很多了,銀杏暗暗在心里想。
銀杏猶豫著道“不過你這樣會被我連累的。”
“是嗎”對方的回答漫不經心,似乎心思根本不在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上,而是轉而問了他一個問題,“醉艷天抓來的人都關在哪里”
“抓來的人”銀杏覺得他問得有些奇怪,還是一五一十地答,“人被抓回來,如果府主或是他的親傳弟子看上哪一個,就會把那人關在身邊,如果看不上或者還想調教一下,就會把人關在地牢里。”
游憑聲點點頭,又問“地牢在哪”
銀杏認真給他指了。
得到消息,游憑聲正要走,聽到他低低地道“你是誰我覺得你不像這里的人。”
搖曳的樹影旁立著兩道人影,一道畏畏縮縮,一道長身玉立,銀杏恍惚看著,覺得他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人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
游憑聲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他說“恰恰相反,我就是合歡宗出身。”
所以這些底層魔修的互相傾軋,不同派系的勾心斗角,甚至是彌漫在鼻尖驅散不開的濃濃腥味兒他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一個東西被他隨手扔過來,銀杏慌忙接住,從手里聞到了從沒聞過的高等藥香。
“指路的報酬。”對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銀杏呆呆捧著藥瓶,再痛也忍住沒哭過的眼睛忽然濕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