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堯的臉已經擠到他腿邊了,簡直像是要把頭枕上來。
熱乎乎的感覺挨著腿,游憑聲只覺得這小子在發黏。
夜堯后腦倚著他的腿側,黑白分明的眼睛眨巴眨巴“近嗎也沒有近吧。”
要是看不出來他是在求安慰,游憑聲就算是白活這大歲數了。
剛剛被系統找上門的時候,游憑聲絕對不到有一天他會面對主角的撒嬌。
一開始,面對這個傳說里的正道之光,他是有些煩躁的。
話說來,總覺得夜堯近有什變化難道他上有長輩氣質嗎
游憑聲從來沒收過徒弟,更別說跟比自己小這多歲的人長久相處了,他忽然感覺挺微妙的。
游憑聲跟趴在床邊的夜堯對視片刻,遲疑著抬起,潦草摸了一把他的頭頂。
“不會。”他說“為什要對你失望”
夜堯發絲硬,據說這樣的人通常性子執拗。收時,異物感還殘留在掌下。
游憑聲腿往另一邊縮了一下,說“你這樣挺好的。”
失了倚靠,夜堯腦袋一骨碌,歪歪斜斜枕在床上。
“是嗎”他拖長了音調,用眼睛對他說那你躲我干嘛
游憑聲不喜歡跟人靠得太近,以往誰要是未經他允許上前半步,恐怕該小心自己的脖子了。
偏偏夜堯這人并不避諱與人肢體接觸,有時還會懶洋洋沒骨頭似的往別人上倚。
曾經還要主動制造機會跟他接觸竊取氣運,現在有了事半功倍的雙修,游憑聲不需要再費力去耍其他段,事情反而顛倒過來了。
他原來好像給自己安了個“皮膚饑渴癥”的人設來著游憑聲模糊起來。
那時夜堯忙不迭躲開他,說什“正人君子的是不給人隨便拉的。”
再看看眼前把自己說的話拋到腦后的人,游憑聲把他腦袋往旁邊一推“停止你的矯情。”
夜堯“”
好吧、好吧。至少被摸了下頭
嗯,還安慰了他一句。
這是夜堯第一次向其他人剖析自己的心路歷程。因緣合道體聲名顯赫,萬眾矚目、無數人欣羨的同時,諸多詬病也如影隨形,譬如偽善、功利有時他倒覺得那些批評也沒錯。
他能接受這樣的自己,只怕對有一天會對他失望。
表面上游刃有余,其實他心里也有些許不安,夜堯看得出來,對骨子里更喜歡干凈純良的人。
還記得當初在破船上,只因孟玉煙率先表達了善意,他便用一滴血幫渡過心魔危機。
那時夜堯就,這個人冷漠、危險,卻是可交之人。
今日份的親近已經超額了,夜堯懂適可而止的道理,慢騰騰從床邊站了起來。
他伸了個懶腰,勁瘦腰長長舒展,重新把礙事的衣擺扎進腰帶里,擼起袖子去干活兒了。
先前做的搖椅已經完成了大半,夜堯腳快,干了會兒便放下刨具,開始細致的收尾工作。
他居然在用刻刀給扶和靠背雕刻花紋。
寬闊腰背微微弓起,側顏認而耐心,一絲不茍的模樣與平日里的玩世不恭大相徑庭。
地上攤放著大大小小的工具,許多游憑聲見都沒見過,看得出來,這些工具和他的法并非煉器段,純粹是凡間的工藝。
在修界的人眼里,夜堯耗費時間在這種事情上,大概屬于“不務正業”到極的行為吧。
聽著沙沙的雕刻聲,游憑聲的心也隨之寧靜下來。
這樣實獨立的世界,一本書能承載的內容其實有限,原著里的劇情不過是浮于水面的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