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海中升起的聲音恍若天籟,寧修竹從不知所措中回過神來,只要主子沒有厭棄他,他胸中仍有無限勇。
像無根藤,有些人必須攀附么東西才能生長下去,而游憑聲一定最優異的那種寄主。他根深葉茂、枝干粗壯、內核穩定,對他來說,旺盛的藤蔓重量也不會比一棵青草更重。
寧修竹看了看薛霖,對方看著游憑聲吃完了一顆子,目光又轉向他,喜怒不形于色,像在等他的解釋。
他呼出一濁,向薛霖屈膝跪下道“師祖明鑒,弟子不敢騙您。識得禾前輩,因為前輩曾我的救命恩人。”
“如您所知,在成為丹修之前,我曾一個元嬰魔修的爐鼎,那魔修合歡宗逃出去的長老,修煉的功狠毒,手下不知死過多少爐鼎。”因為真話,他一字一字說得很誠懇,“禾前輩殺了那魔修和他麾下的合歡宗余孽,將我救了出來,且贈我靈石盤纏,讓我重新去尋自己的道。”
“過去不曾告訴師尊和師祖,怕這種事腌臜了您的耳朵,將我逐出師。”他深深伏下身體,清瘦的脊背在單薄的衣衫上凸起,“倘若師祖覺得有辱風,請您降罪,弟子愿自請退出丹盟。”
說這些話時,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像在為揭開傷疤而難堪,又像在害怕薛霖的處罰,看起來十分可憐。
實則,寧修竹并不留戀如今的地位他的命和光明的前途都主子賜予的,寧修竹從來不曾忘本,他唯一懼怕的只有自己處事不利,讓主子失望。
薛霖看了他片刻,扶著頭嘆了,無奈地對游憑聲說“你瞧,明明跟我這么久了,他還這么膽小。道友可別誤會,我平日里對他很和藹可親,從來沒罵懲罰過。”
“這孩子命苦,活得自然小心些,幸好遇到薛盟主這樣溫厚的長者。”游憑聲贊道“盟主仁慈之人,當然不會因
為寧小友過去的苦楚而責備他。”
薛霖看得出來,今日之事寧修竹不知情,便接受了他的解釋,并不為難他,“師祖都說了要幫你調理,沒有怪你的意思,別動不動跪。好了,起來吧。”
寧修竹眸光顫了顫,心里拉緊的弓弦突然松懈下來,他覺得自己自從遇到主子之后便實在幸運,所經歷的都好事和好人。
方才緊繃的氛轉瞬消散了,薛霖笑了起來,他重新將專注的目光投到游憑聲臉上,向他眨了眨眼,“溫厚仁慈用來形容我倒也不錯。不過長者嘛我也沒有那么老吧”
嘖,不活得越久臉皮也越厚游憑聲記得他還在合歡宗的時候,這人已經成上百年了。
游憑聲“盟主自然風華依舊。”
身為化神修士,薛霖的外表的確太年輕了些,這說明他個修煉天才,很早便駐了顏。
更難得的,歷經沉浮,他的瞳仁還如青年一般清亮,以欣賞的目光含笑注視某個人時,簡直含情脈脈到了極。
“你我一見如故,不必太客,你不用喚我盟主,也不用喚我前輩,叫我薛霖好,我也直呼你的字如何”
也不知道用這眼神勾搭過多少人,估計看狗都深情。
怪不得明明比他一境界,還愿意叫他“道友”。看來華謙說得沒錯,薛霖的確喜歡好看的人。
“薛”游憑聲露出猶豫的神色,似乎不想這樣,又不得不因有所求而遵從對方的要求,頓了頓才說“薛兄,今日求見,我的確有所求,華謙大宗師曾承諾替我煉一次丹”
薛霖一怔,這才把眼前的人和從夜堯嘴里聽過一次的陌生字對上號。
“原來那個人你我聽夜堯說過那件事,你對華謙有恩,然而他沒踐諾,臨死前托我替他幫你煉丹。”
正常人這時候該說一聲“節哀”,于游憑聲很體貼地安慰了他一下。
薛霖出神了兩秒,又舒出一,擺擺手說“壽數走到盡頭自然而然之事,華謙突破九品,大笑離去,你我不必多余替他可惜。”
強者壽命悠長,少有能同行到最后的人,漫長的生命里,這不薛霖第一次失去徒弟或者人,所以他信奉及時行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