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重。
沒錯,就是尊重。
顧明鶴知道禾雀是魔修,魔修認識魔修不稀奇。但就在不久之前,他們剛剛到達這里時,婪厭甚至主動向禾雀奉上了自己舒適的軟椅
直覺告訴顧明鶴,剛才婪厭之所以喝止手下的吵鬧也是為了禾雀。禾雀周圍一直泛著靈氣波動,好似正在晉階,婪厭恐怕是怕打擾到他才這么做的。
兩人之間異樣的熟識感讓顧明鶴心里實在忐忑難安。
所以說夜堯到底知不知道這些事啊
顧明鶴不明白為什么好友斷個袖,最頭疼最焦慮的會是自己。
他嘆了口氣,目光充滿疲憊,就沒見過禾雀這么能折磨人的人。短短一段同行時間,他感覺自己至少老了二十歲。
而折磨他的那個人
顧明鶴扭頭,不遠處,黑衣青年倚在那張一看就值錢得不得了的軟椅上,比隨地盤坐的自己高出半個身位。
他姿態隨意地歪著頭,側臉枕在座椅綿軟的靠背上,呼吸輕盈均勻,恍惚間讓人聯想到某種正在打盹的大貓。
但顧明鶴知道,這只是自己在精神不清醒之下的錯覺而已。禾雀的危險性不言而喻,倘若此時有人因為他在安靜休憩便抱著僥幸心理踏入他的領地,只會在頃刻間死無葬身之地。
或許被那條大蛇一口吞下都不是最壞的結局。
比如那位與禾雀關系微妙的婪教主,禾雀靜坐的這段時間里,對方已經不知道往這邊看了多久,那雙眼投來的幽深視線簡直如有實質。
但即便如此,他也沒擅自過來打擾,不知是單純的不愿驚擾禾雀,還是心里有什么顧慮。
顧明鶴目光順著婪厭的視線重新移動回游憑聲身上,從他的角度仰頭,能看到對方帶著面具的側臉和流暢的肩頸線條。
有一瞬間,顧明鶴覺得自己能窺探到面具側邊的縫隙,但當他用盡目力仔細去看時,能看到的還是只有那張夜堯親手制作的銀色面具。
面具柔滑的邊緣壓在織錦軟墊上,緊挨著座椅鑲嵌的名種寶石,反射出色澤華貴的流光。
神經忽然仿佛被刺了一下,顧明鶴敏感回過頭,對上婪厭陰冷看著他的視線。
“”顧明鶴垂下眼,再次郁悶地嘆了口氣。
“成日唉聲嘆氣,人會老得很快。”身旁忽然響起聲音。
游憑聲支著頭,側頭看顧明鶴。
他的聲音帶著些許慵懶,仿佛剛從舒適的睡夢里醒來。
顧明鶴“”
你以為這都是因為誰啊
修整的差不多了,游憑聲緩緩站起準備動身。
婪厭也站了起來。
游憑聲想起一件事,看向他說“我這有人喝了不明不白的東西,你來給他看一下。”
怎么能用這么輕率的態度請求教主不對,與其說這話是請求,不如說是毫不客氣的差遣吧
侍立在婪厭身后的魔修眼皮狠狠跳了跳。
就算是現任魔尊習高爽,都不會這么和教主說話
被點名的對象頓了頓,抬步走向游憑聲,在他身邊的三個人里環視一圈,“誰”
“廖星。”
“啊”廖星左顧右盼了一下,愣愣指自己,“我”
游憑聲懶得搭理他的廢話,直接對婪厭偏了偏頭。
婪厭走到廖星跟前,廖星感覺自己有點兒頭暈,“那什么,我、我好吧,那就勞煩婪教主了”
恩人都下了決定,肯定不是他能推辭的,但是他廖星何德何能讓度厄教教主親自看診啊
廖星簡直要受寵若驚,“驚”的部分占了大頭。
是看診吧,應該不會給他下什么毒吧
廖星一副沒出息的樣子,婪厭皺了下眉,但他沒說什么,直接捏住了廖星的脈門。
蛇鱗一樣冰涼的觸感搭上手腕,廖星幾乎要驚出一身雞皮疙瘩。他用盡了所有自制力,才忍住甩開對方手指的沖動。
片刻后,婪厭甩開他的手腕,又扒開他的眼皮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