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祁明樂受傷回府后,衛恕每次來探望祁明樂,祁明照都要問一遍這個問題。
“祁兄,你在懷疑什么”衛恕不答反問。
“明樂的身手在你之上,為何地動那日,你安然無恙,而她卻被壓在了廢墟之下”
這是祁明照一直想不通的地方。他也曾問過祁明樂,祁明樂卻避而不答。但那場地動過后,祁明樂對衛恕態度的轉變,祁明照卻看的一清二楚。
從前追著見衛恕的人,地動過后衛恕數次登門,卻一直避而不見。而衛恕對這件事,亦是存而不論。
“當時情況混亂,我也不知為何,明樂沒有逃出來。”衛恕神色歉疚解釋。
祁明照一聽這話,火氣瞬間就上來了“我妹妹是與你一道去佛寺的,你現在卻告訴我,當時情況混亂,你也不知為何,她沒有逃出來”
“我”衛恕正欲開口,外面傳來侍女向祁明樂請安的聲音。
衛恕聞聲回頭,就見祁明樂從長廊那頭而來。
此時天光正盛,祁明樂墨發飛揚,眼覆輕紗,紅衣烈烈而來。長廊上熙攘盛開的凌霄花,在她出現的那一刻,瞬間黯然失色了。
這樣的祁明樂,對衛恕來說是陌生的。但對祁明照來說,這才是他那個璀璨恣意的妹妹。前段時間,祁明樂又是學琴彈曲,又是學人調香烹茶的模樣,他怎么看怎么覺得別扭。
看見祁明樂眼覆輕紗,衛恕頓時神色驟變“明樂,你的眼睛”
“在暗色里待久了,暫時還不能適應強光,無礙的。”
聽祁明樂這么說,衛恕這才安心些許,旋即他又向祁明樂道歉“明樂,抱歉,那天我沒能保護好你。”
隔著覆眼的輕紗,祁明樂看見了衛恕臉上的愧疚自責。
但她腦海里隨之浮現的,卻是那天大殿坍塌前,衛恕護住那位女香客,頭也不回沖出去的場景。
祁明樂垂下眼睫,偏頭問祁明照“我能跟衛恕單獨說幾句話么”
這便是不想讓他聽的意思了祁明照冷著臉走了。
侍女小廝們也下去了,庭院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時,祁明樂才開口問“那就是你傾慕的人么”
衛恕霍然抬眸,驚詫望著祁明樂她怎么會知道
一見衛恕這個表情,祁明樂便知道,自己猜對了。她半是苦澀,半是釋然道“人下意識的反應是藏不住的。”
祁昌弘與衛父同朝為官,祁明照又與衛恕是好友,他們亦是相識。這三種關系疊加在一起,遇見危險時,衛恕率先顧的也該是她才對。
可那日,衛恕卻一心撲在那位女香客身上,從頭到尾都未曾分給過她一個眼神。
祁明樂心儀衛恕,關于衛恕的種種,她都了如指掌。其中也包括,衛恕曾有個白月光,但天意弄人,他的白月光已嫁為人婦這件事。
“明樂,這件事,你能替我保密么”衛恕望著祁明樂,低聲請求。他的心上人已經成親了,他怕這件事傳出去,于她名節有損。
衛恕出身官宦之家,溫文爾雅對誰都很溫柔。可直到今日,祁明樂才發現,他對心上人的溫柔是不一樣的。從前她怎么就沒看出來呢
“明樂”
“嗯,好。”祁明樂答應了。
“明樂,謝謝你。”衛恕如釋重負松了一口氣,又將目光落在祁明樂身上,“你的身體好些了么我前幾日來見你時,祁兄總說你在臥床休養。”
“已經沒有大礙了。”
“那就好。幸虧你沒事,否則我都不知道,該有何顏面來見祁將軍與祁兄了。”說到這里時,衛恕又覺得奇怪,“不過明樂,你的身手那樣好,為何那日沒能逃出來”
這也是衛恕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