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二夫人稱是。祁老夫人又問“你是怎么回人家的”
“這事兒媳不敢擅專,便回說要請婆母和老爺拿主意。”祁二夫人站在祁老夫人身側,一副低眉順眼的賢惠模樣。
自祁明樂去歲回上京后,每次闔府一起用飯時,都見祁二夫人站著為祁老夫人布菜。最開始時,祁明樂還曾讓她坐下來一起吃飯,祁二夫人卻說,“你不必管我,這是規矩。”
說這話時,祁二夫人臉上掛著賢惠的笑,但許多次,眾人用飯時祁明樂偷偷回頭,就見祁二夫人立在祁老夫人的影子里,臉上寫滿了落寞疲憊。
“這么回沒錯,”祁老夫人贊賞點點頭,又話里有話道,“姐姐尚未出閣,哪有妹妹先嫁人的道理。”
“這有什么打緊的,讓明嬌先嫁便是。”祁明樂不覺得有什么,而且她現在不想嫁人。
“姻緣有早有晚,如今明嬌的姻緣既到了,那讓她先嫁便是。”說著,祁昌弘看向坐在對面的弟弟祁昌盛,“屆時明嬌成婚,我這個做大伯的,定然給她備一份厚嫁妝。”
見祁昌弘父女倆一唱一和的,祁老夫人臉色頓時就不好了,她擱下筷子吩咐“你們都下去。”
在旁侍奉的侍女婆子全退下了,祁老夫人這才繼續道“眼下這里就剩咱們一家人了,我這個做長輩的,說幾句討人嫌的話。”
一聽這話,祁昌弘與祁昌盛兄弟倆立刻站起來告罪。祁明樂一眾小輩見狀,也只好跟著站起來。
一時,整個偏廳里,除了祁老夫人之外,其他所有人全都站著。
祁老夫人坐在主座上,目光落在祁昌弘身上“你媳婦兒去的早,我原本要為你娶續弦,你死活不愿意,最后我拗不過你,只得作罷。后來陛下派你去櫟棠關駐守,我本想著那里條件艱苦,讓明樂養在我身邊,你憐她幼年喪母,不愿再與她生離,非要一意孤行帶她去邊關。”
祁明樂聽到這些話,下意識想反駁,卻被祁昌弘一把攥住手腕。
“如今上京像她這個年紀的姑娘,要么已嫁為人婦,要么便已定了親。我與老二媳婦,你皆不放心”
“母親,孩兒絕無此意,孩兒”
祁昌弘欲解釋,卻被祁老夫人抬手打斷“我同你說這些,也沒其他意思。只是想教你知道,你媳婦兒既不在了,那明樂的婚事,你這個做父親的便該多上心些。畢竟她如今已經十六了,也不小了。”
祁老夫人說完,也不給祁昌弘父女開口的機會,徑自讓祁二夫人扶她走了。
祁昌盛見狀,也不好再多留,便攜著妻女告辭了。臨走到門口時,祁明嬌回頭去看祁明樂。
祁明樂一身紅衣,立在燈火闌珊處。她五官生的靈動明艷,身量又高挑纖瘦,笑起來時有種璀璨恣意的美,像顆熠熠生光的紅寶石。
可今夜,這顆紅寶石卻黯淡無光了。
待祁昌盛一家離開后,祁明樂輕輕叫了聲“爹。”
祁昌弘回過神來,抬手摸了摸祁明樂的腦袋,聲音雖沙啞但卻很堅毅“爹沒事,你祖母剛才那些話,你也別放在心上。別怕,萬事有爹爹在。”
祁明樂雖自幼喪母,但祁老爹卻給足了她安全感。
之后誰都沒再提這事了,祁明樂的日子又恢復了平靜。這日她剛從練武場回來,康叔突然來尋她“小姐,老爺在前院書房等您。”
祁明樂過去時,祁老爹正負手而立,盯著面前邊關的地圖出神。
“爹,是出什么事了么”祁明樂走進去問。
“沒有。”祁昌弘收回目光,在太師椅上落座后,閑聊一般問,“明樂可想嫁給衛恕”
祁明樂手一抖,茶湯頓時全潑在她的手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