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祁明樂一把撩起蓋頭。雖是黃昏才拜堂,但她一早就被叫起來了,如今早已餓的前胸貼后背了。要不是出門前,喜娘再三叮囑,手中握著的蘋果不能吃,祁明樂早就悄悄拿它充饑了。
很快,采荷就拎著食盒進來了。
“如今天色晚了,廚房便做了些好克化的吃食。”采荷說著,從食盒里拿出一碗雞絲湯面,并四碟清爽的小菜。
祁明樂立刻坐到桌邊,眼睛亮晶晶催促“筷子呢”
采荷忙將筷子遞過去。
這是祁明樂今天吃到的第一頓熱乎飯,吃完之后,祁明樂這才覺得,自己終于活過來了。她雙手托起頭上又沉又重的鳳冠,看向采荷“你剛才說,你叫采荷”
“是。奴婢本是夫人院里的,夫人見奴婢手腳還算伶俐,又想著公子院里沒有侍女,怕少夫人您過門后人手不夠使,便將奴婢撥過來,照顧少夫人您。”
采荷長了一張方圓臉,說話言語清晰,頰邊帶笑。不等祁明樂問,她便將自己交代了個干干凈凈,瞧著確實是個聰慧的,祁明樂便留下她了。
采荷讓人拿了水來,服侍祁明樂漱口凈手之后,又將蓋頭給祁明樂蓋上。
祁明樂坐在喜床上等的十分無聊,吃飽之后,困意也慢慢涌了上來。待張元修進來時,就見他的新娘坐在喜床上,頂著喜帕的腦袋,不停在往下磕,整個人身子前傾,瞧著下一刻就要栽下去了。
“小姐”銀穗正欲提醒祁明樂時,卻見祁明樂一個重心不穩,身子直直朝前栽去。
銀穗當即便要沖過去,可有人卻比她動作更快。
祁明樂雖然睡迷糊了,但習武之人的本能還在,幾乎身子剛失去平衡,她便被驚醒了,然后條件反射性去找支撐點時,冷不丁握住了一雙骨節分明的手。
祁明樂“”
下一刻,蓋頭突然滑落墜地。
祁明樂抬頭,便被強烈的亮光刺的閉眼躲避。
下一瞬,柔軟的衣料拂過她的面頰,帶來清雅的竹香。緊接著,張元修清潤的聲音響起“將燈籠熄一些。”
銀穗這才想起來,祁明樂的眼睛不能見強光,忙與采荷兩人,將屋內的燈籠都熄了,只留高臺上那兩盞嬰兒手臂粗的龍鳳喜燭。
祁明樂再睜開眼時,看見的便是耀眼的紅,和一截勁瘦的腰。
她目光上移,便看見了一張清雋的側臉。
正偏頭看侍女熄燈的張元修,袖子驀的一沉,他轉頭垂首看過來。
這是他們第三次見面,但卻是祁明樂第一次看清張元修。
今夜張元修一身寬袖吉服,立在融融燈火里,寬肩窄腰鬢若堆鴉,眉眼溫潤疏朗,一派豐神俊秀之姿。此時他一只手扶著她的胳膊,另外一只手微微舉起,正在用袖子為她擋光。
四目相對,誰都沒說話。
直到嗶啵爆開的燈花,打斷了一室的沉寂。
“起來吧。”張元修放下舉袖的手。
“哦,好。”祁明樂站起來時,順手將地上的蓋頭也撿了起來。
采荷見狀,忙與銀穗一道過來,給他們呈了合巹酒。
兩人共飲之后,采荷與銀穗正欲退下時,卻被祁明樂叫住“這個我不會拆,你們幫我拆了再走。”
張元修原本有話要同祁明樂說,聽祁明樂這么說,便打算等她們替祁明樂卸了鳳冠再說。而祁明樂從銅鏡里見他還立在原地,便偏頭問“你不去沐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