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中吃的冷飯冷湯,回府吃的依舊是殘羹冷炙。
“大嫂,你站著做什么快坐呀,坐這里。”張云葶拍著身側的座位,急切喚著祁明樂。
祁明樂回過神后,挨著張云葶坐下。
今晚是除夕夜,張家的晚飯吃的隆重而熱鬧,主仆盡歡花廳里到處都是歡聲笑語。
知道祁明樂喜歡喝酒,蘇沁蘭特意讓人給祁明樂溫了一壺酒。見祁明樂沒喝,蘇沁蘭還當她沒看見,便主動道“來,我們娘倆喝一盅。”
“哎,好,娘,我敬您。”平常祁明樂喝酒都是一口悶,可現在她卻是小小的抿了一口,再不敢多喝了。
吹過團圓飯后,張元修回去換了身衣袍,再過來時,就見侍女小廝們聚在庭院里放爆竹,祁明樂與蘇沁蘭,并雙生子兄妹倆在桌邊打馬吊。
往年也是他們四個人過除夕,但基本都是吃過年夜飯之后,他坐在一旁看書,張云葶趴在蘇沁蘭膝頭睡覺,張元昱跟小廝們放爆竹,他們四人偶爾說一句話,然后一直坐到子時過了,他們兄妹三人向蘇沁蘭拜過新年后,再各自回各自的院子歇息。
而今年多了一個祁明樂,這個年似乎突然就變得熱鬧起來了。
蘇沁蘭等人沉浸在打馬吊的歡樂中,直到驀的響起的鐘聲,才讓蘇沁蘭回過神來。蘇沁蘭不禁朝外面看了一眼,繼而驚訝道“呀,這么快就子時了。”
往年吃過年夜飯等到子時,總覺得要等很久,今年卻不知不覺就到了。
張家素來有除夕子時,晚輩向長輩叩頭拜年的習慣,是以子時鐘聲敲響過后,云佩便扶著蘇沁蘭在太師椅上落座。
祁明樂與張元修夫婦,帶著雙生子兄妹,向蘇沁蘭磕頭拜年。
“好好好,快起來,起來。”待他們磕完頭,蘇沁蘭忙親自去扶,同時又轉身挨個兒給他們壓祟包。繼而慈愛道“新的一年,娘也愿你們康健平安,長樂未央。”
發過壓祟包之后,他們便各自回院中歇息了。
祁明樂打著哈欠剛進屋中,便發現桌上放著放了兩套新衣。一套是她的,一套是張元修的。
祁明樂不禁道“我最近沒做新衣啊”
“是娘為我們做的。”張元修解釋,“每年過年時,娘都會為我們兄妹三人親自做一身新衣。”
原本祁明樂說完就要往里間去的,可聽到張元修這話后,她驀的又停了下來,繼而走到桌邊,用掌心去輕輕撫摸衣裙上細密的針腳。一顆心頓時像泡在了溫水里一般,又軟又酸澀。
她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收到娘親自做的新衣呢
慶賀新年官署也停止辦公了,張元修在府中的時間便多了起來,祁明樂便也抓緊時間親自熬湯,為張元修補身體。
張元修向來不重口腹之欲,雖然祁明樂端來的湯難喝了些,但看在祁明樂親自燉的份上,他什么都沒說皆悉數喝了。
最開始張元修沒覺得有什么,直到中途有一日他去官署,恰好遇見周允過來辦事。兩人剛說了沒幾句,張元修卻突然毫無預兆的流了鼻血。
“煩請周兄稍等片刻。”張元修說了一聲,迅速便轉身出去整理了。
周允坐了片刻,張元修才進來。周允便關心問“元修兄,你近日怎么經常流鼻血”
“許是天氣太干燥了。”張元修并未將此事放在心上。他是南方人,這是在上京過的第一個年,所以一度以為是氣候的問題。
但周允卻覺得不對勁兒,他道“元修兄,你若不介意,不如我替你診個脈”
周允的父親曾是大夫,連帶著周允也看過不少醫書,難的病癥他不敢說,但簡單的,周允還是能診的出來。
張元修沉默須臾,頷首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