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慘在對面自飲自酌,白玉玲瓏的巧致酒盞被捏在手上,手指曲著托在腮下,頗為享受地瞇起了眼,久違升起了無法言喻的愜意。
涼亭美酒,明月佳
他思緒斷了斷,懶懶地看向對面。
然后慢慢捏緊了酒盞。
人。
而這個人,就剛才那番作為足她死個千百次了。
還真是抱歉,眼前的女人哪里都沒長到他的審美點上,成天頂著個為別人而懷著的丑陋肚皮在他面前晃蕩。
根本就是多余。
可是
他借著飲酒再次撫上了唇,那種感覺竟然沒有想象中那么惡心,要美妙的多。
不,是美妙極了
他忍不住扯起了嘴角。
到底為什么會做現在這樣的事,他懶得去追究了,也不想去弄明白。
但要追尋到對粗鄙的鄉婦改觀的起源,大概還要在那一日,她深深地凝望著他,簡直透過了黑影重重的暗夜,直抵他的意識深處的內核被輕輕撥動。
眼角微微泛紅著地對他說,
你曾經也是人啊。
這么說簡直就好像也把他當做平常的生命似的,幻想著從來不認為他會做到這一步,才會露出如此失望的眼神。
他對此感到意外。
不是早就知道他是無藥可救的惡鬼了嗎
到底在抱著怎樣不切實際的期待,希望能從他身上看到一點人類可笑的良知
他是沒有那種東西的,只有
活著活著再活著,得到得到得到,哪怕是剝奪所有人
從軟弱無力變得強大無敵,誰經歷過這樣的轉變還能回到從前。
她的話不禁令他想起回想人時的萬般難堪,舉步維艱。
只是想起就感到屈辱。
可憐他到底是誰脆弱的脖頸被拿捏著動彈不得
不過他也沒刻意去殺人。
他除掉的不過是讓他看著不順眼的,令他心生厭煩的家伙。
就像人要捏死闖到家里的小蟲子一般。
她也是其中之一。
從來都沒有停止過對她的殺意。
多想把她撕成碎片,一口口嚼在嘴里,多想聽到她痛苦呻吟,這一定是美妙天音
可這么多無休止的殺氣,因為藍色彼岸花而只能堵在心里,如果還是從前那副孱弱身體,恐怕早就已經被暗暗氣死多少回了。
而現在,憤怒的心臟急跳,也都深深忍住了。
他竟然從忍耐她的存在里,生生的學會了如何壓抑克制自己的怒火。而換來的只有更加深的報復欲,只等著有朝一日,將她千刀萬剮。
每天每天的,腦子里都是她為她怎樣悲慘的死去而心生愉悅。
最初,他不屑地想,一個卑鄙的人類,不過是想要茍且活著而已。人的弱點這么多,總能找到方法,他最先
帶她去過上等人的生活,如果能夠簡單臣服物欲那就再好不過了。
但不久就發現她對此毫無興趣。
他看不到她眼里生出半分的心生向往,只有疲累和應付。
插曲是,在知道他弄瘋了晴子后,她的表情產生了有趣的變化。
他找來了卜師,在深度的催眠中問了問題。
對人類的方法他半信不疑,結果也是果真不起作用。
卜師說她一直都對自己下達了非常重的暗示,恐怕連她自己都不知情,問其他的問題都會好好回答,而一旦是和藍色彼岸花相關就沉默不語,催眠過度后就會露出痛苦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