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嘉最初是報了一個女子四百米的,但因為排球賽的意外受傷,班主任出于安全考慮,還是決定換人,改為讓她去徑賽的檢錄處幫忙。
檢錄的地方就設在操場入口,臨時搭了個棚子,太陽曬不著,司嘉翹著腿坐在板凳上,悠哉哉地轉著手里的黑色水筆,和誰都能聊上幾句,時間倒也不難打發。
直到一股干凈的皂香味被風裹挾著,占據她全部呼吸。
她緩緩仰頭,看著來人,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姓名”
“陳遲頌。”
“參賽項目”
“男子一千米決賽。”
“號碼簿多少”
“1037。”
“好的,”司嘉登記完,說“陳遲頌同學,你是b組第二道。”
但頭頂好一會兒沒反應,她以為陳遲頌走了,結果一抬頭發現陳遲頌仍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于是問“還有什么事”
“你希望我贏還是他贏”陳遲頌問這個。
他是誰,兩人心知肚明。
就這樣四目相對兩秒,司嘉眨眼笑了下,“你猜。”
但沒想到的下一秒,陳遲頌直接兩手撐上她面前的桌子,微微俯身,彼此之間的距離就這樣猝不及防地被拉近,司嘉問他干什么。
陳遲頌也根本沒有因為遠處漸起的人潮聲而露怯,他笑得更痞,也更懶“如果是我贏的話,你敢不敢答應我一個條件”
司嘉問他什么條件。
“還沒想好,看你表現。”
這話就很有意思了,司嘉沒再退,她迎上陳遲頌的目光,慢條斯理地笑,“我有什么不敢”
陳遲頌抽身,以居高臨下的狀態睨她,“你沒有反悔的機會了。”
“我不需要。”
因為這一場未知的打賭,司嘉借口有點事,和負責下半場檢錄的同學換了個順序,拎著一瓶礦泉水往操場看臺走去。
晁藝檸看見她,遠遠地朝她招手,等她走到近前,問她怎么來啦,司嘉朝底下紅色塑膠跑道斜額示意,“來見證一下歷史。”
那時看臺上已經坐滿了人,一圈兒女生,這場男子一千米因為陳遲頌和梁京淮兩個人的參加而萬眾矚目,即使他們不在同一組。
梁京淮在a組,陳遲頌在b組。
廣播里的加油稿早就為這場速度與耐力的比賽吹響了前奏,發令槍還沒響,觀眾席已經開始沸騰。而等比賽正式開始,現場的加油聲震耳欲聾,司嘉不適地皺了皺眉,看向同一時間沖出去的梁京淮,從第一圈他就和別人拉開了絕對差距。
但這場比賽的懸念也不在于誰是小組第一,因為采取的是計時制,最后幾組成績匯總,看誰用時最少,所以當梁京淮以套圈優勢沖線的時候,看臺上的熱烈情緒才真正達到一個高潮。
晁藝檸在旁邊激動地拉著她的手臂,大喊班長牛逼。
司嘉下臺去給梁京淮送水,正好碰上跟著引導員入場的陳遲頌。他站在隊伍里,仍是一件黑色短袖,被風勾勒出寬肩窄腰的輪廓,手插著兜,看不出絲毫臨近比賽的緊張,還有工夫和旁人說笑,在和司嘉擦肩的瞬間,偏頭朝她看了一眼。
別有深意的一眼。
心跳說不出是因為他的那一眼,還是因為隨后的發令槍響而如擂鼓,司嘉沒回看臺,就站在操場邊上,以一種近距離觀賽的姿態看著五米之外,幾乎是起跑的那一秒,陳遲頌就如離弦之箭,腿長,步子大,本來就有優勢,但他還在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