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心也終于在此刻耗盡,司嘉瞪著他,斥他放手。
但李今朝像是一個字也沒聽見似的,自顧自地說著“我都打聽過了,你們今天期末考完,你最后一門生物是十二點半結束對吧,我等你吃飯。”
司嘉重復一遍“放手。”
手腕上的力道卻背道而馳地在收緊,李今朝繼續說“萬象廣場開了一家日料,評價不錯,我帶你去嘗嘗吧,要不然就去上次的香格山莊,吃徽菜,那兒的抹茶松餅蠻有名的”
隨后未出口的話被清脆的一記耳光打斷。
在樓梯口甚至有清晰的回音,用的力不輕,所以反作用于司嘉時,她也不好受,或許是因為情緒的起伏,小腹在這時開始隱隱作痛,掌心發麻,她用力一甩,終于抽開自己的手腕,低頭看一眼微微泛紅的邊緣,嘲諷地笑道“李今朝,朋友不是你這么做的。”
“我不知道你對我到底有什么執念,搞出這樣一副非我不可的樣子,但在我明確拒絕過你之后再這樣死纏爛打真挺沒品的,說好聽點是專情,說難聽點就他媽的是舔狗,你何必呢
況且之前我沒男朋友,可以不和你計較,現在我有男朋友了,你對我的這種騷擾,他分分鐘能讓你沒好下場。”
忍著痛,指尖掐進掌心,說完這么長一段,離考試應該還有二十分鐘,司嘉沒時間再和李今朝糾纏,撞過他的肩膀要走,但李今朝不疾不徐地開口“你男朋友,陳遲頌是么。”
這一句沒能讓司嘉停下腳步,而緊接著的下一句,李今朝在她身后不怒反笑“想搞我,憑他姓陳嗎”
李今朝笑出來“別天真了,司嘉,他根本不姓陳。”
司嘉的腳步倏地停住,愣在原地。
陳遲頌不姓陳,姓什么
李今朝見狀無聲地勾唇,單手插兜繞到司嘉面前,像要明明白白地說給她聽“郁卉迎這人你應該也不陌生吧真要說起來,你和陳遲頌確實有緣分,他喜歡你,他媽喜歡你爸,嘖,這關系。”
司嘉抬頭,因為李今朝這兩句,心底最深處的那團霧開始涌,她皺眉,“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陳遲頌根本不是
陳軼平的兒子,他生父叫遲易輝,而生母”
“叫郁卉迎。”
李今朝的話攪在樓梯間斜進來的殘弱陽光里,天又轉陰了。
司嘉的胸口起伏,曾經腦海里怎么也抓不住的模糊片段,突然就在此刻見了光,想到排球賽那天在醫務室,陳遲頌見到郁卉迎時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變化,想到奶奶出事那次在醫院,郁卉迎和他一前一后從開水間出來的身影。
“他是被陳軼平從福利院領養回去的,因為親爸死得早,車禍,變成植物人,治病錢又被親媽卷走,沒能熬到那年春節,簽訂的器官捐獻書受益者剛好就是陳軼平。”
李今朝的每個字都像寒風刺過司嘉的臉,話堵在嗓子口說不出,像是先前所有的認知全被打碎,分崩離析。
陳遲頌明明就像是在父母疼愛下長大的少年,那么耀眼,那么意氣風發,可現在李今朝告訴她,這都是假象。
一陣一陣的痛經也把她逼出冷汗,脖頸都發僵,可李今朝卻渾然不知,他還在步步朝她緊逼,她下意識地往后退,完全忘了身后不是平地,而是懸空的樓梯。
“他有多喜歡你,大概就有多恨郁卉迎吧。”
“或者換個說法,有沒有一種可能,他根本就不喜歡你,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為了報復郁卉迎”
“畢竟圈里都知道,司承鄴最寶貝的就是你這個女兒,為了成全你,郁卉迎就沒可能傍上司承鄴,而這大概就是陳遲頌想要的吧。”
司嘉疼得說不出話,唯一做的動作仍是往后退,就像李今朝沉浸在對陳遲頌的揣度里,沒察覺她白得不正常的臉色,她也沒察覺再退兩步就是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