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李建東在旁邊提醒她一聲,司嘉才回過神。
但沒收視線,她掃過在場的人,當目光觸到葛問蕊那張淡妝濃抹的臉時,沒有流露出太多情緒,相反的,是葛問蕊面色一白。
搭在膝蓋上的手指緊緊掐進掌心,痛,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她就知道今天陳遲頌一反常態地讓她跟來吃飯,沒有好事。
而這間隙,司嘉已經踩著高跟鞋走了進來,一下又一下,就像是踩在她心上。
明明都遠走高飛了,為什么還要回來
這些年她一直有在關注司嘉的動態,知道她上了哪個大學,知道她在哪工作,她看起來在國外過得很好,好到樂不思蜀。
而陳遲頌就像忘記了這個人一樣。
身邊熟人從來不提,他也不問。
他那么驕傲,當年無差別地被司嘉拋下,沒有生恨都是好的,她可以等,等多久都愿意,至少現在待在他身邊的人,是她。
但緊接著陳遲頌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李總,幸會。”
與此同時他站起身,司嘉就這樣更直觀地看到了陳遲頌從少年到男人的變化,身段愈加挺拔,光是站在那兒,就帶著強烈的侵略性,伸出的右手上扣著一塊名表,生生壓住骨子里的放浪形骸,矛盾又復雜。
李建東忙不迭和他握手,“陳總,久仰大名。”
明明對著的是比他小上兩輪的晚輩,卻不自覺低頭哈腰,挺要命的。
但更要命的,是陳遲頌慢悠悠地收回手,朝他旁邊一抬下巴,“這位是”
話落,司嘉頓時感受到無數道目光唰的一下落到她身上,有別于進門時那些油膩帶有觀賞性質的看,這回是實打實的打量。
這種場合,酒是調劑,那女人就是助興,但不管是哪樣,似乎都不值得陳遲頌多問這么一句。
論漂亮,李建東帶來的這個女人確實屬于頂級的那種,不止臉蛋,還有給人的感覺,艷而不俗,明明是笑著的,卻有種若即若離的清冷感,像風,抓不住,可是陳遲頌這么些年,哪樣的女人沒見過,白富美倒貼都屢見不鮮。
李建東回答說是秘書,末了還輕推司嘉一把,給她使眼色“這是嘉頌集團的陳總。”
司嘉腦子轟的一聲。
嘉頌集團。
人人都只知嘉頌寓意好,有助鴻運,卻沒想過這名字會和一個女人有關。
她下意識地偏頭看向陳遲頌。
他也正看著她,瞳孔依舊漆黑,經年的沉淀讓他不復少年痞氣,和他對視起來,有種明知前面是深淵,卻甘愿往下墜的悲感。
手臂又被頂了下,李建東輕咳一聲,司嘉斂神“陳總好。”
但這次陳遲頌卻沒有搭理她伸出來的手,仿佛剛才都只是大家的錯覺,他還是他,不會對任何一個女人產生興趣。
有人憐香惜玉地笑著解圍,司嘉見狀緩緩收回手,無視葛問蕊望她欲穿的視線,跟著李建東在離陳遲頌不
算近的地方落座。
這場飯局,他們是求方,而陳遲頌是供方。
酒喝了不少,話術一套套地遞出去,但陳遲頌就是不給一句準話,他靠著椅背,襯衫扣子因為酒興解了兩顆,露出分明的鎖骨,那條十字架項鏈又帶回了頸間,一副上位者的姿態,聽條件,辨好壞,然后再準備定他們的生死。
明明他從始至終都沒看她幾眼,但司嘉卻覺得無處遁形,呼吸間都帶著癢,一種把自己毫無保留送到陳遲頌面前的癢。
她借口去上洗手間。
走廊空蕩,兩側有窗,清淡的月光灑進來,攪動一地陰影,司嘉從包里摸出煙盒,把下午沒能抽到的那根煙補上。
煙霧裊裊,她瞇眼看向窗外濃郁夜色。
她這么多年沒回來,除去工作忙之外,也有逃避,她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陳遲頌,她害怕看到他恨她的眼神。當年她不顧他的挽留,甚至連一句話都沒留給他,于情于理,都是她負了他。
可是現在他又是什么意思呢。
這么想著,身后傳來四平八穩的高跟鞋,不用回頭司嘉都知道是誰,她眼皮依舊懶懶地半垂著,撣一記煙灰。
那截煙灰剛好掉在離葛問蕊鞋頭兩厘米的地方,她皺眉后退一步,“原來你連抽煙都會。”
偏偏是這樣一個什么都不學好的女生,偏偏是司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