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會是先用她的性命作為威脅,又點爆挾持星漿體叛逃這個一直還沒解決的隱患,迫使五條悟夏油杰不得不先回去處理總監部和高專的矛盾,暫時休戰吧。
不過以她對那兩人的了解,肯定不會這么輕易受太宰治威脅,估計現在正一邊應付著咒術界那邊的聯絡,一邊尋找她。
但這個過分離譜的藏身地就算是六眼應該也需要一點時間才能發現,而且太宰治既然有能在六眼下掩藏特殊能力者氣息的咒具,肯定也不會忘記給這里加上防護。
真是機關算盡,技高一籌。
莉亞眉頭微蹙,直直地看進太宰治的眼睛。
“太宰先生,如你所愿,現在不會有人來打擾我們之間的對話了,那么你可以回答我在店里最后問出的那個問題了嗎”
她起身,目光不偏不轉,向著他的方向一步步邁近。
“你不僅知道我的名字,甚至猜到了我會因為見到教堂里的森先生而變得心緒不寧,從而在同伴的提議下進入那家店稍作休息,于是提前在店里守株待兔。說明你知道我認識森先生,也知道我和那座教堂之間的淵源,還有這個幾乎一模一樣的橫濱”
她停頓了一下,語氣肯定“你是不是通過某種方式,看到了我所在的那個世界”
莉亞在現實世界里作為罕少出門的陰角,宅在家里看過很多漫畫,其中就有那種能獲取平行世界自身同位體記憶的角色。
而太宰治的種種未卜先知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通。
兩人沉默著對視了許久。
當沒有人出聲的時候,這個海平面下百余米的獨立空間便安靜得猶如死寂。
忽然,太宰治低笑了一聲,打破了寧靜的空氣。
他腳下一動,不知踩了哪里,兩人中間的地面上一塊方形的區域突然裂開,從中升起了一把椅子。
“不要著急,請坐。”
莉亞滿肚子的質問被他這么突然一打岔,頓時憋得不上不下,生著悶氣坐到了那張新的椅子上,椅子腿隨著她的力道輕輕晃動了一下。
咦,這把是可以活動的嗎
而太宰治很自然地坐在了那把空出的椅子上,手肘抵著扶手,掌心托住下巴。
那雙和莉亞記憶中一模一樣的鳶色眼眸安靜地凝視著她,卻又好像看的不是她,有什么說不清道不明的沉重感情順著他幽深的目光延伸到了更深更遠的地方。
“你猜的沒錯,圣女殿下。”
他用屬于另一個太宰治的輕佻口吻念出了這個稱呼,尾音卻像是被什么重物拖著,直直地墜了下去,讓他的下一句話低得宛如嘆息。
“我等你很久了。”
莉亞睫毛顫了顫,腦中忽然閃過一道光,緊接著如同走馬燈般,她進入副本世界后從朋友或路人口中聽到的話在耳邊一一閃過。
迦具都隕坑形成,赤王青王死亡,灰王消失,黃金之王逐步轉移到幕后
兩年前的神奈川數個咒胎孵化為特級咒靈,一級及以下的詛咒超過兩位數,總監部卻封鎖消息整整十二個小時,任由受災范圍迅速擴大
不開啦,都死了。
亡者的怨魂說不定一直徘徊在這片土地上,一直等待著解脫的那一天。
毋庸置疑,這是一個充滿不幸的世界,哪怕她已經拼命使其中一部分做出改變,也無法肯定這個世界未來的走向會不會依舊布滿荊棘。
她會震驚、會難過、會不甘,是因為她來自一個和這里極為相似,卻又美好數倍的地方。那些對這里的原住民來說是不得不接受的災難,而對于她來說,卻是本可以阻止的。
但正因為是不得不,因為不知道那個未曾發生的he線究竟是什么樣,帶來的痛苦才能隨著時間的推移被一點點撫平。
可如果,有人在艱難扛過了這一切之后,忽然有一天看到了另一個世界沒有經歷這些災難的自己,每天是如何輕松愉快地生活的呢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見過陽光,然而陽光已使我的荒涼,成為更新的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