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從哪摸出兩只斗笠,自己戴了一只,又往沈映宵頭上扣了一只,單手隨意扎好系帶。
在這小地方遇到熟人的幾率不高,卻也并非是零。
戚懷風雖覺得沈映宵那副想發火又礙于師兄臉面只得忍著的模樣頗為有趣,卻不想讓他真的在旁人面前丟臉。
因此他并未繼續像扛麻袋似的扛著人,只扶著沈映宵,往城里走去。
他是認真在攙扶,也扶得很穩。可沈映宵身上此時著實沒有力氣。他被拖著走了幾步,一邊后悔剛才沒對本體下手輕點,一邊只能咬牙出聲“你慢些。”
“”
戚懷風只得把本就很慢的腳步,又放慢了一些。
這么走了兩步,他終是忍不住開口“我即便腿斷了,爬得也比這更快。”
沈映宵“”
又是幾步,戚懷風無聊地扭頭四顧,忽然目光一頓“我瞧見那邊的林中有一只蝸牛,不如我抓它過來,給師兄當坐騎。”
沈映宵“”
再走幾步,戚懷風認真考慮“要不我還是扛你過去吧。若有熟人看見,我便先一步將他們敲暈,也總比這樣更快。”
“”
沈映宵問劍靈“我好似煉過一瓶能將人毒啞的藥,你幫我找找那藥丟去哪了。”
劍靈“”
就這么彼此折磨了將近一盞茶的功夫。
終于,被甩在后面的梅文鶴追了上來。
“你怎能讓師兄這樣勞累。”他看清眼前的狀況,一邊譴責師弟,一邊整理好自己趕路時飛亂的華貴衣衫,一邊又跑去道旁,盯著一棵無辜的大樹看了兩眼,一劍把人家砍了下來。
沈映宵望著那棵樹一怔,沒等想明白梅文鶴為何突然要砍它,便見他將手放了上去。
下一瞬,那些堅硬的木頭忽然變得柔軟,干枯樹皮間生出嫩枝,拼拼合合最后竟化成一架輪椅,被梅文鶴推了過來。
那輪椅表面覆著一層柔軟的枝葉,座椅舒適寬敞,頭頂竟還有一圈葉片搭成的涼棚,梅文鶴拍拍它“師兄,來坐這個。”
沈映宵沒來得及出聲,便已被從戚懷風手中接過,按到輪椅上面坐下。
清涼的植物氣息瞬間包裹了他,座椅靠背也早已調整成了最舒適的角度,讓人一靠上去便忍不住想就此睡下,再不起身。
沈映宵原本覺得這把夸張華麗的輪椅,出現在這邊陲小城,畫風太不搭調,坐上去有些羞恥,正想嚴詞拒絕。
此時親自體驗了一番,他卻沉默片刻,不再吭聲。
沈映宵“”羞恥就羞恥吧,總歸現在帶著斗笠,誰也不認得他。
他默默調整了一下斗笠上垂落的白紗,靠住椅背,不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