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剛才被捅的那一下,對他來說輕輕松松,毫無阻礙。
叫著叫著那聲音就變了。沈映宵發現不對,低頭一看,就見貼著地面,竟有一張臉平平地從門縫流淌進來。
臉上幾雙眼睛亂七八糟地鑲嵌著。等穿過門,那些眼睛同時睜開,它們往各個方向一望,又齊刷刷正過來,全都鎖定在了沈映宵身上。
忽然跟這么多眼睛對視,就連沈映宵也不禁眼角微跳。
他正想找個拖把之類的東西,試試能不能把這張臉掃走。
然而這時,隨著一聲火折子吹燃的輕響,屋里光線忽然一亮。
沈映宵瞇了瞇眼睛,回過頭,就見青竹點起了桌上的油燈。然后這個青衣修士望向沈映宵腳邊,暗自松了一口氣。
沈映宵也低頭望去,發現隨著燈火亮起,那片臉皮,竟像是被燈火灼傷。它臉上不斷鼓起氣泡,滿臉的眼珠亂轉,好像迷失了方向。
青竹低聲道“難怪入夜之后,這里人人皆不點燈。我先前還以為他們是想早睡省燈油可如今看來,它們似乎極為畏懼燈火。”
頓了頓,他似是想起一事,望向沈映宵“入夜時你去了哪我隱約覺得你屋里有氣息殘留,可進門卻又沒看到你。”
沈映宵避而不答,他提起燈籠走到窗邊,先前懸掛在窗外的那只腦袋被燈照到,果然也不安地動彈起來,很快就慢慢縮了回去。
外面沒了阻隔,沈映宵這才推開窗,望向街道。
和擠了不少人的小院不同,街上倒是空空蕩蕩的,沒有太多人影。
“你方才不是說要離開客棧”沈映宵點了點外面,“就從這邊走吧。”
兩人從窗口躍下,還好只是三樓,即便修為受限,落地時也不至于摔傷。
青竹對這一帶更熟,他左右觀望片刻,正要拉上沈映宵從小路走。誰知往后一摸,卻摸到一片細膩紙張。
青竹疑惑回頭,就見沈映宵手里不知何時多了一只黑漆漆的燈籠。
“”青竹,“
哪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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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手還挺快。”青竹硬是沒發現他什么時候順走的燈籠,把一根火折子拋給他,“走吧。”
沈映宵接過,想要點燃。
誰知燈籠一打開,他卻迎面聞到一股血腥味。
沈映宵隱約覺得不對,抬起手中燈籠,借著二樓的光仔細一看,就見燈籠里裝著的,竟不是燈油,而是一塊粘稠的油膏。此時那東西正探出血絲一樣的東西,悄悄往他手握著的地方蔓延。
沈映宵“”
他默默把燈籠扔了。
青竹聽到動靜,回過頭。
沈映宵“燈籠壞了,摸黑走吧,還好月亮夠大。”
說著,他要把火折子還回去,青竹卻擺了擺手“你拿著吧,我還有。”
似是不想在此處多待,說話間,他已經走了出去。
沈映宵舉步跟上。
走出十幾米,他回頭望了一眼,就見客棧院里的那些“人”,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院門,正無聲往他們這邊追來,動作不快,黑壓壓的一片卻滿是壓迫感。
而其他民居當中,原本安靜不動的鎮民,也漸漸都有了出門的跡象。仿佛冬眠許久的毒蟲正在慢慢復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