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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塵也沒敢問他又在想什么,只得先將注意力放回了正事上。
其實他總覺得和丹修相關的事,隱約透著一絲違和。原本凌塵也想要細究,可稍一回溯,就無可避免地想到沈映宵這些時日的遭遇他根本靜不下心,也不敢細想。
但現在,戚懷風帶來了另一種令他震撼的猜想。
有“徒弟被丹修練成妖獸打上奴印控制了精神,因此對那銀面人一往情深”、“銀面人先采補了師尊又讓師尊采補了徒弟從中取樂”這種事對比,其他的一切事情,好像也算不得什么無法接受的大事。
凌塵忽然就愿意回頭細想那些往事了。
他默然回憶著過去,一幀幀畫面在腦中回放。而隨著各種事情疊加,一個暗藏在尋常表象下的疑點,便漸漸凸顯出來。
銀面人的行為,似乎總是充滿矛盾。
前不久輕易將他和映宵放走,昨日又突然趕來劫人。
挪取魔種時,銀面人望著映宵的目光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冷漠,可他又分明不是一個看不起低階修士的人先前在金盆洗手城,銀面人就多多少少對梅文鶴有些照看,而且他受傷時被按著擺弄,也只是有些不耐煩,完全沒有高位者被螻蟻冒犯的憤怒。
再往前,自己讓丹修送徒弟去墟址山,私吞了人的丹修本該得了便宜還賣乖、在心里暗笑他識人不清才對。可實際上,凌塵回想起那時的事,卻發現丹修似乎一點也不想讓他送映宵離開,甚至還勸過幾次。
這一幕被定格放大,在凌塵原本的構想中,銀面人的臉上本該暗含著嘲諷、得意和詭計得逞的喜悅,可此時,種種真實的細節在腦中描畫,凌塵卻忽然發現,剝去那半副詭異花哨的銀面,最終勾勒出的竟是一張稱得上悲傷的臉。
很奇怪,他要把徒弟從自己身邊送走,徒弟昏迷沒有意識,他也算得上冷靜,整個過程中,最難過的居然是那個本該事不關己的丹修。
有一道模糊的念頭被他抓住。
凌塵看向戚懷風,遲疑問道“你可覺得你師兄,近來有些不同”
戚懷風欲言又止,最終考慮到此時正當著凌塵的面,他勉強把話說的好聽了些“師兄他越來越表里如一了。”
以往沈映宵心里但凡有點不夠“君子”的念頭,都會藏的密不透風想偷懶也一定要強撐著,直到找到足夠冠冕堂皇的借口;想揍誰也不會動手,要忍到那人先挑釁時再合理反擊;他背后看著宗主的目光嫌棄到快要滴水了,當面卻仍舊是個五好師侄,恭恭敬敬總之,把凌塵那
種出塵的架子撐了個十成十。
但近來或許是遇到的事太多,不知從何開始,那層假殼子撐不住了。
戚懷風先前只覺得這樣省勁了不少,原本得多看兩眼才能看出那個師兄在想什么,如今打眼一掃就看得分分明明。
然而如今回頭細想,或許沈映宵只是被丹修折騰到沒有精力再撐他那個花架子了。
凌塵聽不到戚懷風心里的思緒,只覺得那單獨的一句話甚是在理。一個倔了幾百年的人,突然有了如此鮮明的變化,定是因為心性出了問題。
順著這個點往前,就像找到破綻后迎頭而上,凌塵漸漸發現了更多異常。
映宵和丹修從未同時清醒過。
心魔誓對丹修無效,金盆洗手城里的東西卻對他有反應。
丹修雖關著他不讓他離開,卻從未做過什么害他的事,只一門心思幫他解毒,和映宵的目的幾乎一致。
也難怪映宵對他百般維護,并不恐懼若那并非什么來路不明的丹修,而是一個人分割出的兩面,心魔化身成人
這個念頭閃過,凌塵一時只覺得心跳都劇烈起來。
他望向戚懷風,這個隱世家族出身的徒弟應該知道不少辛秘“聽說分神期突破時,若斬不凈雜念,便有可能道心走岔,與先前的自己判若兩人,甚至數種性格交替出現。”
戚懷風沒明白他想說什么,只附和道“確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