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月驚訝,“這怎么使得這是您最喜歡的一套頭面,若說留也應當留給表姐。”頭面上有一顆夜明珠,是從前朝宮里流傳出來的,價值連城。
姚氏不理她的推辭,硬是讓南星給收了起來。她凝視著挽月姣好的面容,紅了眼圈,一時間心下升起無限遺憾。眼前又浮現起一張少年清俊的臉來,先前是有些瞧不起挽月的出身,現下是高攀不起了。
隨著悶悶的一聲雷響,驟雨急落,打在窗外的芭蕉葉上。梅子熟了,江南的煙雨也朦朧了。挽月心下也漾起不舍。
門外長街上疾馳的馬蹄由遠及近,待奔到府門口,馬背上的人方勒緊韁繩,飛身下馬。
門房的下人看到來人大為驚訝,“少爺您怎么回來了”
“月兒姑娘呢”少年邁著大步踩在雨中,生怕自己慢一步就錯過了極為重要的人和事情。
“在她自己院子里吧。”
府里多了許多陌生的臉孔,看穿著打扮和氣息,都是北地來的。王掞心中如這細雨般冰涼,如竹的指節掐進掌心里。
“兆如”
王掞聽見聲音,終于停下了腳步。
王時敏站在抄手游廊下,示意小廝把傘給兒子遮住。“跟我到書房”
王掞心中著急,又不好違抗父親命令,只得快步跟了上去。
“你不是在書院準備秋闈么怎么回來也不跟家里說一聲”王時敏哪里不曉得兒子的心思,屬于是明知故問了,但還是同王掞父子倆人隔著書桌坐了下來。
王掞立在書房中央,默不作聲。
“你以為我跟你母親不知道你對月兒的心思嗎”
聽到父親這樣說,王掞還是微微詫異地抬起頭來。
豈止下一刻,王時敏便嚴厲斥責他道“你想都不要想”
這句話像刀子一般扎在王掞的心頭,“為何不能想我同月兒青梅竹馬,您和母親也一向待她視如己出。若是以前還顧忌她的身世,現在好了,月兒身世明了,且是朝廷命官之女,那還有何不妥”
王時敏嘆了口氣,從書桌旁起身,沉聲勸道“正因如此,才更加不妥。月兒的親生阿瑪那是一般的朝廷命官嗎那是鰲拜當朝四大輔政大臣之一如今朝中誰權勢最大這不言而喻吧倘若我王家還是你曾祖那一輩,與月兒的身份倒也匹配了。”
王掞攥緊了拳頭,只覺得鉆心地疼。
“我明年定能考取進士,位列三甲。到時候入翰林,將來不愁如曾祖一般。”少年的心中堅守著那團火焰,既是他對月兒的堅持,也是重振王家的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