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跟在皇帝身后的那批大臣里,挽月看到了走在最前面的便是他的阿瑪鰲拜,隨后才是鄂必隆,蘇克薩哈等人。能在這等場合緊隨皇帝身后的大臣,于他們而言便都是榮光。而能在最前面,一見位高權重,二見皇恩圣眷。
果不其然,身邊所有人看她的眼神比之先前更加恭敬熱絡,甚至還有一分敬畏。
如若不是知道這樣如日中天的日子很快就要結束了,挽月此時恐怕也想添上幾分傲慢。
她神色平常,微笑端坐,并未因自己阿瑪深受倚重便自覺高人一等,反倒叫身邊的不少宮人和朝臣家眷暗中贊賞。
迎著康熙的面,竟又在號角聲中走上來另外一隊人。他們個個身形高大壯碩,曲發虬髯,身著蒙古袍,頭戴圓頂立檐帽,舉止豪放神態倨傲,大搖大擺地走上了瞭望臺。
“準葛爾部臺吉,僧格參見大清皇帝,吾皇萬歲萬萬歲”為首的首領是個虎背熊腰,濃眉圓眼的壯漢,他帶著他身后的一群人以蒙古禮向康熙行禮。雖口中說著恭敬的話,但任誰都聽得出來語氣并不善。
尤其是這些人生得人高馬大,行完禮后站在皇帝一行人面前,生生從氣勢上就壓了一頭去。和他相比,才十七歲的玄燁就顯得稚嫩多了。
也正因為如此,那僧格在親眼看到朝廷的小皇帝后,神情愈發得意,更加不把他放在眼里。
挽月不由自主地蹙了蹙眉。
馬令宜小聲地同挽月道“我聽哥哥說,這次秋獵,蒙古的幾個部落也來人了,這個準葛爾部當前勢力最大,部落兵強馬壯,有吞并其他部落之野心。那幾個部落苦不堪言。臺吉就是他們首領的意思。”
挽月微微頷首,圖海即將升任禮部侍郎,禮部就是負責接待這些番邦異域朝見的,說白了就是外交,曉得這些也很清楚。
在來的路上,她也聽納穆福提了一嘴,說這個準葛爾部一直野心很大,還在往西往北拓展部落版圖,與北方的沙俄也有所勾連,隱隱有成朝廷之患的趨勢。
西南有吳三桂,北部有準葛爾,朝中再加上她阿瑪等老舊貴族勢力,康熙這皇位還真是不穩當。
在僧格跪拜后,其余幾個部落首領也紛紛參拜。
玄燁并未有分毫怯懼之色,雖是少年之面目,站在蒙古王僧格面前,依然天子威儀不減。抬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僧格臺吉請上座”
今日主持此盛事的乃是現任禮部尚書沙澄。
上午乃是比試射箭,由滿八旗中的貴族子弟,以及武官、侍衛中選拔出來的人來進行。皇帝每年都會巡閱練兵情況,狩獵過后的那幾天便是巡閱,今天算是給少部分人機會表現。
這次因有蒙古部落的人在,他們帶來的勇士也有上場,比試就顯得尤為重要。
玄燁想了想,對沙澄道“往年皆是朕單獨巡閱,既然此次有各位部落首領在,不如今年就熱鬧一點。朕給添個彩頭,顧問行,你去取朕的那支弓來”
顧問行得令,趕忙吩咐太監去取。
“朕的這只弓,是太祖當年所用,跟隨他征戰多年。最終贏得比試的人,可以得這只弓。”
努爾哈赤的弓,自然是貴重無比,最主要是贏得的榮耀。那便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巴圖魯。
果然,顧問行呈上這只弓箭時,所有即將上場的人皆眼前一亮,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