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格和身后的幾個隨從一起大笑起來。雖說不遠處的確都有巡查的御林軍,但草地廣袤,這邊說話,恐怕要用喊,附近才聽得到。而且估計他們只看到了僧格騎馬過來,所以不以為會有什么不妥。
“我上午便同你們那皇帝說了,讓他將你賜婚于我做大王妃。我保管你成為草原上最尊貴的女人。”
南星已然氣得要哭,挽月卻依舊平靜。這種時候哭沒有用,硬剛剛不過,還是十六計走為上。她不欲這個時候得罪僧格,只神色淡淡道“我一屆草民,且非你們族人,配不上做僧格可汗的王妃。”
風過荒草處,僧格的酒意也退了大半,“我知道你阿瑪是大清一等一的大臣,大權在握。”忽然,他從馬上俯下身來,放低了聲音同挽月道“我也知道他其實野心不小,跟本汗都是一樣的人。若你嫁與了本汗,到時候與你阿瑪里應外合,那這大清朝不遲早都在我們的手里”
說完這句話,得意之色洋溢僧格的臉上,“彼時你會比那紫禁城里的皇后還尊貴,不比嫁與那小皇帝或者其他什么王孫公子的好”
挽月微微笑道“多謝可汗的好意了。只依照我們中原人的規矩,婚姻非挽月一人所能決定。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我們這等宗室之女,婚姻恐連我阿瑪都難以自主。要讓您失望了。”
僧格輕“嗤”一聲,“你不必特意抬出你那阿瑪和你們皇帝搪塞本汗。若本汗同你那阿瑪說,只要他肯同意將你嫁于我,屆時他若想舉兵逼宮,我準格爾部的鐵騎必定南下支持,直達紫禁城。你道他會不會同意若本汗是去同你們康熙皇帝說,只要他肯將你賜婚于我,再予我一座城池、牛馬和車羊,我準格爾部落便退守部落疆土,年之內不侵擾北地其余諸部落。你道他會不會同意”
草原上秋風蕭瑟,挽月卻沒想到竟是如此刺人脊骨,令她沒由來感到一陣陣惡寒。
僧格說罷直起身子,得意地坐在馬背上又打量了挽月幾眼,慢悠悠地同隨從策馬而去。
挽月趕緊拉起了南星的手,發現她手心已經皆是汗。“我們快走吧”
南星邊跑邊后悔道“都是奴婢不好是我考慮不周,應當出門的時候勸您把馬家和陳家小姐都邀上。”
“不怪你”挽月同南星一路小跑在草甸子上,四下里若說人跡罕至也談不上,分明能聽到不遠處時不時的胡笛聲,看到帳篷那里裊裊升起的炊煙和巡查的侍衛。
“小姐,這兒住的不都是王公大臣、世家貴族以及侍衛嗎怎么會突然遇上這么一個外族登徒子,還敢公然言語不敬。”
身上和旗頭上的環佩相碰發出悅耳的聲響,“他是準葛爾部落的首領,為人囂張,別說剛才在草原上騎馬了,便是在行宮遇上,他照樣也敢。”郡主他都不放在眼里,何況是她一個大臣的女兒
日頭落了西山,天邊晚霞已徹底變為深藍,與天幕即將融為一體。若在京城人多的地方,有屋舍人群遮擋,這秋日的晚間還不顯得多涼。如今一到這草原之上,四下里廣袤無垠,又有山林、溪流,自然要比城中涼上許多。
到了留芳閣門口,挽月將要邁進,去突然停住了腳步,想了一想,旋即同南星道“不回去了。”
南星驚詫又心急,畢竟方才在草原上遇到僧格可汗那伙子人的經歷,至今還令她心有余悸。
挽月沖南星擺擺手道“你放心,我只是要去趟我阿瑪那里,同他有要事商量。”
鰲拜和納穆福他們這些男子都安排住在行宮的另外一側,遠離女眷們住的地方。從留芳閣走到那邊,挽月花了稍許時辰。
鰲拜正在住所的書房內同納穆福低頭說事,看到女兒過來時,心中也有幾分詫異。“這么晚了,你怎么來了可是有要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