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瓷缸里發出的聲響。他反應過來,今兒白日政務繁忙,晚上又同納蘭他們出宮吃飯去了,這小東西還沒喂呢。
他特意關照了顧問行,缸里這只龜他親自喂養,除非分外囑咐他們。
玄燁一笑,起身走了過去。養了些時日,這家伙個兒見大了點,正在奮力往缸壁上爬,兩只爪子高高舉起,兩只后爪拼命墊著,好像希望他能拉一把。
他摸了摸那爪子,自言自語道“你也是帶著目的來接近朕的吧如果朕喂你吃好吃的,天天看你,陪你說話,你以后會不會也有點喜歡朕啊”
誰知那小烏龜卻直接頭爪一縮,躲進了龜殼里。
玄燁一怔,戳了戳龜殼,“嘿你這小沒良心的”
沒有一點征兆,雨便下了一整
夜。
這場秋雨連著下了三天,也不算大,就是不間斷跟珠子似的細密。
下雨天好睡覺。午后小憩,一下子拖成了“大憩”
,枕著雨聲,挽月沉在夢鄉。
瑞雪推了推南星,“都未時三刻了,再去叫一遍小姐吧回頭讓阿林嬤嬤瞧見了,必又得說咱們。”
南星拍了一下瑞雪的手,笑道“你倒是怪精的,壞人讓我做。”
瑞雪抿嘴打趣,“這不是你跟小姐關系更近,明兒她進了宮里做伴讀,你便是想喚也得有日子了。”
南星一想也是,小姐在宮里住,半個月方能回次家。倒是怪想念的。
“二小姐”
挽月含糊應著,聽得耳邊隱隱約約的雨聲仍在,心道這雨還下得沒完沒了的是吧
她坐起身子,睡眼惺忪,“什么時辰了”
“快未時三刻了。等明兒您進宮后,可斷然不可這樣。南星不在您身邊伺候,您萬事務必小心謹慎。”南星給遞來了中衣。
見她神情不舍又惆悵,挽月反笑著安慰,一邊穿上衣服道“我又不是進了宮出不來。不是半月便可回家么你放心,我有分寸。在家里我是無人管,且正是因為知道明日再無舒坦自在日子過,今日才貪睡了些。”
南星尋思,這倒也是。她家小姐,是個識時務的,能屈能伸,從不吃虧。
珠簾被打起,發出叮咚碰撞,“二小姐,外頭有人找您。”
挽月正在南星的協助下系扣子,“誰呀”
忍冬走上前來,“工部曹璽大人家大少爺打發人過來,問您有沒有空,上他們家玩兒去”
“不去”挽月沒好氣地轉過臉來,“我瞅他是吃飽了撐的,下雨天邀人小聚。要么沒誠意,要么指不定心里憋什么幺蛾子要禍害我咱甭理他哈打發來人走”
忍冬面露不忍,“小姐,咱們如今和曹少爺不是一條船上的么好歹共同有云繡坊呢您不看僧面也看財神爺面不是”
她側過頭,“嘿發覺你出去幾趟,財迷性子見漲我懶怠去,你跟來人說一聲,轉告曹寅,就說蜀錦我已經給幾位格格、千金都送去了,只消再過幾日,必定大賣,他就請好兒等著收銀子吧”
“好嘞”見挽月再三堅持,忍冬便也不再勸了,退出去撐著傘向外頭走去。
今兒一整天,樂薇都同溫哲去走娘家親戚去了,聽說馬齊的堂哥說了一門親事,就要落停,家里不免又操心起他的婚事來。樂薇怎么會放過一切聽熱鬧機會于是便跟著去了。
她一走,挽月只能自己一個人同瑞雪她們玩翻花繩,玩了一會兒挺沒趣的。又把書房里的書拿來看了一會兒,這個年代能看的書有限,她后悔上天讓忍冬去給吳靈珊送衣裳,沒朝她要基本她寫的話本子。
過了半個時辰,這倒霉催的雨總算停了下來。天色也見亮了,只不過是黃黃的,像被沙子揚過了似的。
“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