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月同曹寅一路走著,時不時仔細打量著曹寅的神色,試圖從他的臉上看出些端倪來。發現曹寅也在偷偷回頭打量著她,眼神里不乏同情、好奇、得意和看好戲種種復雜情緒。
不用往深了猜就知道,這君臣倆一定沒憋什么好事
剛才曹寅說,皇上要請她吃好吃的,興許是反話,不是好吃的,而是難吃的東西還不是一般的難吃,是讓人吃了想哭想求饒的。所以才特地把她叫到乾清宮去,看著她吃
對嘛這才符合她心目中康熙的樣子。怎么可能因為在這個年紀,就是個純情的。江山容易易主,但人的本性是很難改變的。有的人不是他當著皇帝,當著當著變老就腹黑了,而是他小時候就是個腹黑的人,所以才把皇帝的位子坐穩坐久了。
從昭仁殿往乾清宮去,要過御花園,眼下深秋沒多久便要入初冬了,唯有木芙蓉開得正盛。這花兒怪得很,一日能變幻三種顏色。清晨初綻時花兒為純白,過了晌午、到晚上,漸漸變紅。正當挽月路過時,身邊盛開的木芙蓉如午后小酌微醺、紅了臉的嬌艷美人。
深秋花景理應令人如癡如醉,落在挽月眼中,卻是另一番觸動木芙蓉一日變三變,這皇上是不是也善變呢
曹寅全然不知身后挽月此時的心思,還當她真以為有好吃的。不免心里又泛起同情。到底是小姑娘,還是心思簡單,就算她阿瑪再是個厲害的,她平日里偶爾也夠蠻夠機靈,唉,但也不知深宮險惡呀
“皇上該不會是要賜我一碗苦藥吧”
身后冷不丁傳來的聲音,嚇得曹寅脊背一涼。
她怎么會知道難不成她有千里眼順風耳
剛才有句話他是想對了,她的確和皇上一樣,長了八百個心眼子
曹寅一瞬間后背的僵直與步子的停滯,直接讓挽月確信了。
果然憋了壞水要懲治她故意激他說的那番話。
曹寅連忙矢口否認,“你瞎想什么呢你又沒病,皇上好端端地給你賜什么苦藥”
挽月淡淡笑笑,順著曹寅的話頭,“那倒也是。不過,就算皇上待會兒讓我喝苦藥,我也沒怨言。良藥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是吧曹爺”
曹寅心道你倒心挺平和,待會兒就笑不出來了。這苦頭啊,我是剛吃過。既然平日里關系也算不錯,今日那就一起吃吃苦吧
說罷,便心虛地轉回頭去。全都落在挽月眼里。
她在曹寅背后輕輕笑了笑,曹寅臉上藏不住事兒,跟著玄燁那么多年,還是挺耿直的一個人。他們君臣一個蔫兒黑,一個明火執仗。
“葉克蘇指揮使大人今兒沒來前清宮吧”
曹寅不知她為何突然問這個,“沒有。他近來忙著和刑部交接審理案子,有日子沒見著他了。怎么你找他有事”
挽月松了一口氣,只要那個黑心黑嘴的鐵面判官不在,應當就不會給出什么治犯人的法子來對付她,什么辣椒水兒
的。多半就是苦藥吧。
這樣想著,
也就沒什么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