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深,明月高懸。
秦淮河畔槳聲燈影,畫舫朱樓映波,角妓輕歌曼舞,兩岸游客的歡呼幾可震天動地。
船艙底部,黑漆漆的雜物間角落,歪倒在柴堆里的小少年,掙扎著醒來。
朱標在瞬間呆滯后,很快醒過了神,“樂兒,樂兒”
他扶起身旁的小女孩輕晃,“樂兒,醒醒”
常樂覺得自己快要吐了,她摁住掐在自個肩頭的手掌,“少爺,您別搖了”
朱標訕訕收回手,他是稍稍激動了些。
常樂捂著腦袋,用全部的意志力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落滿灰塵的狹小空間,唯有透過斜邊窗戶灑落的月光。
外頭遠遠傳來飲酒作樂的靡靡之音。
朱標“樂兒,你在這兒等著,我”
常樂“有人來了”
顧不得再裝柔弱人設,她猛地捂住朱標的嘴。
朱標似乎有些意外的眨了眨眼,隨即躺回柴堆,仿佛從未蘇醒。
常樂存了點私心,她整個人靠在朱標的懷里。
地板和柴堆都太硬了,嬌生慣養如她,只能勉為其難將就人體肉盾。
朱標在黑暗里無聲抽了抽嘴角,他胳膊又得發麻了
雜物間門口傳來道重物倒地的聲音,隨即門被悄然打開。
來人輕車熟路的七拐八彎,直奔他們而來。
常樂緊張得呼吸都緩了下來。
按照常理推測,綁匪費盡心思迷暈他們出來,肯定另有計劃。
他們應該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可誰知道有沒有萬一呢
來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做賊心虛,他也躡手躡腳的。
可等站到他們面前,卻又似乎突然很生氣。
他暴力的一把推開朱標,溫柔的把常樂拉進自己懷里。
朱標“”
他緊咬后槽牙,順著那力道軟軟倒地。
常樂忍著驚懼,任由對方輕撫自己臉頰。
究竟是哪個變態,竟連她一個八歲的小姑娘都下得去手
變態的手掌似乎還帶著點嬰兒肥
如今是至正二十三年夏夜
常樂在腦海里快速調出該年資料。
這個時間,能在應天府擄走朱標的,唯有朱元璋出生入死的好兄弟邵榮
那眼前膽敢輕薄自己的變態人選,有且僅有一個
常樂豁然睜眼,不等對方反應,一個小擒拿手將來人的腦袋按到地板摩擦,“別動”
前世,她在工作之余,最愛的就是練習拳擊、散打,今生還有常遇春血脈里自帶的蠻力加持。
十三歲的邵佐,手無縛雞之力,可不手到擒來么。
常樂自靴筒里拔出匕首,牢牢架在他脖頸。
命在她手,邵佐沒敢反抗,倒還挺有閑心,“樂兒醒了”
裝的副深情模樣,常樂冷哼了聲,懶得搭理覬覦自己的變態。
朱標也站起了身,他尋了條麻繩,將人連手帶腳的五花大綁。
邵佐也不知道有什么毛病,他見著朱標就跟被點爆的炸藥似的,全身心都在反抗。
常樂以刀柄狠敲他腦袋,“老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