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最后一點燈火熄滅,朱標親親太子妃的額頭,沉沉入眠。
子時三更,平安無事。
黑漆漆的帷幔里,熟睡的常樂忽得驚坐而起。
她大口大口的以嘴喘息,仿佛瀕臨死亡的溺水之人。
剛剛,她真實地感知到自己的意識在無限歸墟,一點點,就差一點點的時候,腦海里突然一空,好像有什么不見了,而她的意識回籠了。
丑時四更,天寒地凍,已是洪武十一年十一月二十一日。
朱標也自夢中驚醒,“樂兒”
隆冬深夜,彎月清淺的光里,他滿頭滿臉的汗。
常樂被他突如其來的高喊一嚇,正飛散的思維聚合。
她長長吐出口氣,傾身過去,輕應了聲,“我在。”
朱標渙散的瞳孔重新凝聚,他定定看著完好無損在自己身邊的妻子,猛然將人擁入懷。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動作太過猛烈,常樂頓感一陣惡心自胃底翻涌而來。
她趕忙推開他,撲到床邊,可什么也沒吐出來。
惡心未退,暈眩之感襲來,常樂愈發難受。
朱標邊手忙腳亂點燃煤油燈,邊高呼著“御醫,快請御醫”。
門外值夜的小太監、小宮女聞聲而動,整座春和宮重新活了起來。
朱標倒來杯水,“樂兒。”
常樂就著他手小小飲了一口,冰涼的水入喉,稍稍壓制翻騰的惡心干嘔,腦瓜子也略微清明。
方才那陣眩暈,她還以為自己要如同從前那般昏迷。
從前,她救一人性命,便要昏迷數月。
那么此番,她是活下來了么
暗夜涌動,冰冷刺骨。
戴思恭被小全子拽著,差點跑掉只鞋子。
終至春和宮,屋內暖意融融。
常樂伸出一只雪白細腕,置于脈診。
朱標在旁,一眨不眨地盯著閉眼診脈的御醫。
戴思恭嘴角抽搐,忽地,他眉峰緊蹙起,原本正捋著胡須的左手
也頓在了那里。
朱標心頭咯噔一聲,隨侍在側的晚星、晚月也高高提起了心神。
戴思恭睜眼,示意常樂換另一只手。
他再一次閉目診脈,良久良久,久過以往任何一次。
常樂也不自覺心頭惴惴,難道她活下來了還有后遺癥或者沒有全活
一盞茶,整整一盞茶的時間。
戴思恭終于睜開眼,他站起身,掀袍跪地
常樂的小心臟簡直要跳出來,她該不會得了什么不治之癥吧
那什么,早死早超生,不治之癥別太折磨人啊
朱標更是僵立當場,整個人都麻了。
戴思恭先叩首,再直起腰,“恭喜殿下,賀喜殿下,太子妃有喜了”
安靜,滿室的安靜,院子里飄雪的聲音都幾乎可聞。
戴思恭看看兩位傻眼的主子,理解的點點頭,再一次道,“恭喜殿下,賀喜殿下,太子妃有喜了”
有喜本人太子妃“”
被喜本人太子朱標略略皺眉,“喜什么喜”
戴思恭“”
好艱難才忍住翻白眼的沖動。
朱標不耐煩地催促道,“你快說,什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