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這位皇帝對待臣子,真就一個簡單粗暴。
要么生,要么死。
公侯獨子,連進刑部受審的機會都沒有。
這般任性,絕非明君所為。
可單論此事于他于戴杞,是最好不過的處理方式。
一旦經由刑部,必會傳召戴杞講述事情經過,這是對她身心的二次傷害
常升無聲嘆息,隨即跪地謝恩。
朱元璋瞥他一眼,告誡道,“謹言慎行。”
雄英只需要聽話的,幫扶于他的母族勢力,常家若是
那就別怪他替雄英清理門戶
常升微微斂眉,垂首應是。
皇帝是真愛太子、太孫,以至于都沒想過太孫聲名受損,以目前的情況,連十萬分之一的機會都沒有。
或者,皇帝知道,但他就是要把萬分之一的機會也消滅在搖籃里。
這就是帝王的為父之心么
天邊夕陽只剩最后一點余暉,常升匆匆出宮。
等他再一次來到木已婦幼,醫館早已關門打烊。
他在門口站了半晌,信步踱至后門圍墻邊
正人君子如他,可不是為了偷香竊玉。
他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燕王妃的病情半刻耽誤不得,必須第一時間轉達給戴姑娘。
夏夜,月明星稀,木己婦幼的圍墻是不是太高了點兒
常升提氣,縱身一躍,順利攀上墻頭。
他悄悄松口氣,低眸,目之所及,滿院烏漆膝的眼睛,或防備,或好奇
戴杞緩緩合攏因驚訝而張大的嘴,“二公子”
常升“”
不,不是,你看錯了
夜色蔓延,江夏侯府燈火通明。
兩列錦衣衛手持火把,腰跨繡春刀,直奔周驥院落。
年逾六十,須發皆白的江夏侯周德興,眼睜睜看著昏迷剛醒的兒子被拖出屋。
周驥腿腳虛軟,“爹,救我,救救我”
他凄厲的喊聲響徹整個侯府,他院子里的鶯鶯燕燕紛紛躲進屋。
周德興趕緊拉住領頭的錦衣衛,“大人,我兒犯了何事”
那人面無表情,“貴府剛請了郎中,侯爺還不知道您兒子犯
了什么事得罪了什么人”
dquo”
無理后輩踹暈我兒,我沒找他算賬,他反倒惡人先告狀”
那領頭的錦衣衛冷哼一聲,揮開他的手,周家父子,死有余辜。
周德興受慣性作用,連退數步,擔憂與驚懼交雜,下意識喊道,“我是皇上親封的江夏侯”
無人應他,唯有周驥哼哧哼哧的喘息聲。
錦衣衛拿到人,準備撤退,周驥死死扒拉住門框,“爹,爹”
周德興猛地沖過來,再次拉住那領頭的錦衣衛,“大人,還請通容一二,我立馬進宮求見皇上,我與皇上自幼相識”
那領頭的錦衣衛順著他胳膊看眼他蒼老的面孔,“侯爺,貴府長孫自幼伴在太孫身側,將來”
他放低了聲音,“您總得為他考慮一二。”
周家長孫周嶼性內斂,通文武,周家未來的希望。
周德興拉著錦衣衛的手驀然一松
北平,元朝舊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