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夜色降臨,別墅早已亮起燈光。
白皎慢吞吞走進客廳,手里拎著一個牛皮紙袋,看到輪椅上的青年時,她目光微怔,旋即回神“小澤,你怎么在這里”
一打照片如雪花般紛紛揚揚地飄落,白皎一眼掃去,不止是她和陳旭白天的碰面,還有以前她和陳旭在畫展、在湖邊散步,他們之間,是任誰都能看得出的親密。
賀云澤深惡痛絕地看著她,仿佛她是什么垃圾。
白皎沉默地收起照片,坐在沙發上,雙腿并攏,自己反復翻看起來,半晌才看向他“就只有這些嗎”
賀云澤眼底浮出一抹愕然“你就沒有什么想說的”
出乎他的意料,她非但不懼,反而不慌不忙地反問他“小澤,今天是你第一天工作,感覺怎么樣賀先生說你能力很強,底下的人好管理嗎”
賀云澤深深凝望她一眼,他以為她在強裝鎮定,審視她,才發現她是真的不害怕。
明明那么纖細的身體,面對他的質疑,由內而外地散發出強大的平靜,宛如深不見底的深潭。
叫他好奇起來,她到底有什么底氣。
白皎站起身,朝他走過來,真心實意地為他感到高興“賀先生如果泉下有知,一定會為你感到驕傲的,云澤。”
她在以什么身份說教自己
賀云澤不懂,她到底在搞什么,白皎轉頭吩咐大廳里瑟瑟發抖的傭人,讓她們下去做飯。
她極盡溫柔地凝視他,那一刻,笑容璀璨奪目,宛如傳說中的妖魅,賀云澤下意識知道,這才是真實的她。
她在旁人眼里的柔弱無助、溫婉可人,全都是偽裝,這副美艷動人的皮囊之下,是一個野心勃勃的靈魂。
“小云澤,你比我想象的還要厲害。”她溫柔地撫摸他的頭發,被粗糲的掌心裹住手腕。
賀云澤一言不發地盯著她。
白皎嘆了口氣,臉上是讓他難以忍受的溫和,她又在拿他當孩子看待。
白皎拿出檢測報告,眼神黯然“這是賀先生生前做的檢驗報告,你可以看看。”
賀云澤意識到什么,拆開封存的牛皮袋,他清晰地看到紙面上的黑色字跡,瞳孔猛縮,上面清楚地寫著醫院的診斷結果,總結成一句話賀東恒,死于慢性中毒。
他對上白皎的眼睛,手里的紙已經揉成一團。
白皎“賀先生一直視我為心腹,發現這件事的時候,他就告訴了我,但是他發現的太遲了,已經沒有精力沒有時間找出兇手。”
“但是我沒放棄。”
“我一直在調查真兇,從我遇到陳旭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懷著某種目的接近我,我懷疑他和害死賀先生的人有關聯,所以順勢而為。”
她說著竟然滿足地笑起來,精致的燈光下,宛如一株嬌艷欲滴的罌粟,以美麗、危險與綺麗,引誘路邊無知的旅人。
“小澤,你不用懷疑我,我跟你是一起的,我永遠永遠不會背叛賀先生。”
她溫柔地看著他,目光繾綣動人,這樣的青睞換作任何一個普通男人都會心動不已,賀云澤卻薄唇緊抿,黑沉沉的眼底惱怒積聚。
她并非在看我。
她在透過我,看另一個人。
女人眼底蘊藏的愛意讓賀云澤有種無法形容的焦躁。
他知道那個人是誰。
明明他已經死了。
可那活著的人竟然還在為他心甘情愿奉獻一切。
是什么驅使她這么做,可笑的愛嗎
他嘲諷地笑了起來,緊緊凝視這張嬌艷無比的面容,第一次覺得一個人竟然能傻到這種地步。
她到底在想什么
賀云澤掀起眼簾,漆黑眼底一片興味的探究,像是遇到一條無法破解的程序,讓他興致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