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兇殘暴虐,危險程度不亞于霧影。多錢兄弟若發現他們蹤跡,第一時間交給英菱他們處理就好,切莫親身犯險。”
陸恒微仰著臉,音色淡淡,卻擲地有聲
“謝掌門關心。然在下畢生心愿,便是屠盡世間妖魔,為此,親身犯險又有何懼萬死亦不足惜。”
群玉揪著他衣袖的手忽地松開了。
方才才聽他說,少時曾有心愿,想為吳憂江大宴掌勺。
不知過去幾年,在她耳邊明明只是須臾,他畢生心愿,已變作屠盡世間妖魔,不死不休。
璧山派是有妖怪弟子的,陸恒這話毫不避諱地說出來,多少令清霄子和弟子們感到無言以對。
氣氛凝滯了一瞬,陸恒率先緩解尷尬,岔開話題,問起動身的時間和傳送陣使用事宜。
他聲音很是溫沉,剛才那突然間的直抒胸臆,一字一字飽含的殺意,很快消散在炎炎夏風中,仿佛從未存在過。
兩日后。
璧山派的傳送陣就開在景州城內,客棧一早就定好了。群玉和陸恒的房費由璧山派包圓,住得還是上好的雅間,床寬六尺,上面覆著柔軟干凈的綢褥子,群玉晚上頭一沾枕頭便睡死了,大天亮才醒,舒服得直想再賴幾個時辰。
跟著大門派混就是好,她都有點舍不得璧山派了。
晨間辰時,吃過早飯,薛英菱帶著師弟師妹去和萬劍宗弟子碰頭,陸恒和群玉不方便再跟著他們,便相攜去景州城里閑逛。
群玉原以為璧城已足夠繁華富庶,來到景州后,她才知道自己的見識有多淺薄。
一排排高聳的樓閣佇立街道兩側,檐牙高啄,長橋綴連,極目遠眺望不見盡頭,仿佛能一路延伸到天邊去。
琳瑯紛繁的商鋪看得人眼花繚亂,美食小吃、綢緞衣飾、奇珍異寶應有盡有,三步一茶樓,五步一酒肆,商賈云集,人聲鼎沸,群玉行走在寬闊熙攘的大街上,好像茫然的河魚鉆入大海,被這富麗堂皇的景象迷暈了眼睛,除了驚嘆連連,不知道還能說點什么。
“景州是中原經濟中心
,
恰逢大宴舉辦,
這幾日的熱鬧程度堪比過年了。”
陸恒走在離群玉身側,為她介紹景州的知名景點,
“最有名的莫過于吳憂江畔的望江樓,我就不贅述了,大宴到時就在那里舉辦,你可以親眼看到。”
群玉一邊聽,一邊悄無聲息地抓住了陸恒的手腕,生怕被人群沖散。
她的目光在街市上蕩來蕩去,除了她從前最喜歡的吃食攤販,還莫名在意起了那些新奇華麗的衣裙釵飾。
景州城里行走的女子,身上皆是綢服羅綺,花團錦簇,翠繞珠圍,即便有著荊釵布裙的,布料也鮮妍明媚,不像她身上這套,原就是淺粉帶點灰的粗布,洗了無數次之后粉色幾乎掉干凈了,變得灰撲撲的,土里土氣,走在街上分外格格不入。
同為女子,姜七敏銳地察覺到了群玉的心思。
“主人,叫陸恒給你買幾套新衣服吧。就那么兩件破布衣,來來回回地穿,你不愛美,我都看膩味了。”
群玉心念微動,猶豫道“可是,那是他的錢。”
姜七“你都救了他幾條命了再說,璧山派給的銀兩,本來也有你的份,全被他收著,你就不怕他卷錢跑了。”
“陸恒才不是那樣的人。”
群玉偷看他一眼,心里確實挺想買衣服的,可是話到嘴邊,又覺得實在不像自己往日的作風,怎么也說不出來。
正巧前方不遠有一家成衣鋪子,鋪面不大不小,既不奢侈也不寒酸,門口擺著幾件樣衣,布料和式樣都挺討年輕女孩喜歡的。
群玉的腳步下意識放慢,走到成衣鋪子正前方,她默默嘆了口氣,正欲抬步經過,手腕忽然被身旁之人拉了拉。
“要不要買套新衣服”
陸恒問她,“我們總不能穿成這樣去吃大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