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顧華有些后悔,自己當年做的那些事兒。
“不,你應該知道。”顧長鳴的聲音,像一把刀子,一點一點割開了罩在表面的云霧,也割開了他的心臟。
再往里攪了攪。
血花飛濺。
顧長鳴看著他的掙扎,知道他從里面掙扎出來,只是時間問題。
哪怕知道顧華掙扎得痛苦,顧長鳴依然不覺得什么。
眼前仿佛出現了他和明二哥談話的那一幕。
那是他來四明山,來順縣的前一晚,在司令部的時候,兩人的對話
“長鳴,你這次回去,認親事小,主要還是調查當年明霞犧牲的真相。我們已經得到情報,當年策劃那一幕的黑手是梅機關最高長官村下一井,當年戰敗后他就失蹤了。而他手底下最得力的兩名特務,如今我們已經鎖定,一名是坂田杏一郎,還有一個是梅子,這兩人曾經是未婚夫妻。”
“坂田杏一郎,就是顧華的生父范老頭,而梅子此人,就是”
顧長鳴的耳邊,似還回響著明二哥當時的話“沒人知道她的本名,也沒有人見過她。我們只查出來此人極喜歡梅花,又供職于梅機關,所以叫梅子。早年畢業于早稻大學,后來到中國,擅長易容,偽裝,和密碼編程”
“她曾偽裝過多名高級軍官,重慶方面,我軍內部都有。重慶和我地下組織一直都在找她。她最后一次失去蹤跡的時候,是在北師大。”
“我們懷疑她已經進入了我軍內部,也一直都在排查。直到現在我們才確定了她的身份,這個你應該早就懷疑到了是吧
否則你也不會將錯就錯娶了她,她在利用你的時候,你又何嘗不是在利用她”
“明霞可能就是發現了她的身份,才會遭遇不測。這一次你過去四明山,明面上就是過去認親的,實際上就是查找證據。
如果沒有確切的證據,咱們動不了這位特高課的女特工。”
收回思緒,明二哥口中懷疑的對象,他當然知道。
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知道了,那個時候他還沒有再婚。
黃霞還在追求他,不停地在他屁股后面表白。
他的兒子
顧長鳴望向了顧華,這個自己養了二十多年的兒子,此時正跪在他的面前,哭泣著,就像是小時候那樣。
“爸爸,我想讓黃阿姨當我的媽媽,我只認她。”
是偽裝還是真實情況,顧長鳴已經不想去探測。
因為沒必要。
顧長鳴的腦海中,全是早年對黃霞同志的調查
黃霞,原名黃雪梅,畢業于北京師范大學,與明霞是同班同學。是第一批進入延安學習的女大學生,后進入報務科,后又進入八路軍總政機要科。同年,在明霞從日偽潛伏回來后,進入軍后勤部同時,黃霞被調到顧長鳴所在團任機要科科長,同時改名黃霞
這些思緒,看似想了很久,其實也就電光石火一剎那幾事。
顧長鳴道“顧華,你想活嗎”
顧華抬起滿是淚的臉,用力地點頭。
顧長鳴誘惑著道“那就幫我把特務引出來,帶罪立功,將功贖罪。”
顧華眨了眨眼睛,有什么東西在他心間生成了。
呼吸有點急促。
手指已經緊捏成拳,指甲都掐進了肉里,他卻不覺得疼。
這一切,都落入了顧長鳴眼中。
“只有這樣,你才是顧華,一個清白的人。”顧長鳴笑道,“你難道不想清清白白地做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