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小寧寧不小心撞開了一處洞壁。
說來也奇怪,明明是山體洞壁,四周全是堅硬的石頭。顧寧寧好好地坐在那里,自己玩自己的,手里抓著其中一個發報機的零件,身子靠在一處洞壁上。
結果人就陷了進去,那里竟然有一處小洞,細看,竟然是用什么東西砸出來的。
顧長鳴走了過去,將顧寧寧抱了出來,隨后眼角就掃到了那片凹陷,這一看,他震住了。
那里放著一個稍微大點的黑色物體,一看還是發報者的零件,因為被寧寧這一撞,那個發報機零件就掉了出來,里面裝著的東西,也因此掉了出來。
是一張圈起細針狀的紙條。
他拿了起來。
腦海里想起來的是,當初明霞跟他開玩笑一樣的話
“長鳴,如果哪天我犧牲了,手里有情報,我會把情報放在這個發報機的零件中,你一定要看仔細,是這個。”
顧長鳴眼中濕潤,眼角發酸,當年的他不愿意明霞說那些不吉利的話。但是明霞卻一遍又一遍地重復,一定要他記住。還說抗日沒有勝利,誰也無法保證他們都能夠活到勝利那年。犧牲是難免的,她一定會努力保全自己的。
“長鳴,你一定要記住,不能忘了,如果我犧牲了,有情報要傳遞,一定會把情報放在這個發報裝置中。”
明霞的話,猶在耳中。
如今這個發報裝置,就躺在他的手心里,小小的,卻有著千斤沉重。
他深吸了一口氣,將發報機裝置里的細紙條取了出來。
這是明霞寫給他的一封信
長鳴,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是離開這個世界了。我知道你一定會無法相信這個事實,但是長鳴,你還有我們的孩子,一定要好好地撫養我們的孩子。將來如果你又組建了家庭,記得你我曾經的夫妻之情,好好對待我們的孩子,答應我。你要告訴他,不是媽媽不愿意陪他長大,實在是媽媽陪不了了,媽媽在天上會看著他,永遠在他身邊。
長鳴,你聽我說,我被特務盯上了,咱們軍內有內奸,是名高層。還有,我的同學黃雪梅同志是日本特務,我就是發現她的可疑,才被特務盯上的。
我懷疑黃雪梅同志已經犧牲了,而在軍內的那名黃雪梅是假的。長鳴,我跟黃雪梅同志做了四年的同學,又是一直是同個寢室,她情況沒有誰比我還了解。
但我聽說黃雪梅家人都去世了,沒有人能夠揭露她的身份,只有我。在我調查黃雪梅同志的時候,被人跟蹤,遭遇到了一場埋伏戰,護送我的同志們都犧牲了,我也已經身受重傷。
長鳴,我的時間不多了,就長話短說,真正的黃雪梅同志的后背上有一顆梅花一樣的胎記,他父母就是因為這個才給她取名叫雪梅。她還有一個親人還活在世上,那人就是她的侄子,他哥哥的小兒子,兩歲了。
情報被我藏在了咱們第一次見面的那棵大樹下,你知道哪棵樹。孩子我是托了老鄉,但我又不太相信她,卻沒有辦法,你如果過來接孩子了,記得,孩子的腳背上被我咬了一個牙印
后面的字跡,越來越淡,可能是手上沒力了,也可能是發生了別的什么事。
這是明霞留給他的最后一封信。
明霞說她早就懷疑了黃霞是特務,也是因為這個才遭遇到了特務的刺殺,護送她的同志都犧牲了。
情報另外放在一處,這里就算被特務找到了,也根本就發現了情報的藏身之處,只有他才能知道。
這份情報,也只有他才能得。
他就知道,以明霞的聰明,不可能直接將情報藏在此處,肯定是另外找地方藏,而且是別人想不到的。
她一直都是這樣,走一步想三步,把所有的都設想到。當年她一點一點地教他,教會他間諜的一些技巧,以便將來能夠更好的識別。
但這些年,他極少用到,都忘差不多了。
信被他緊緊地捏在手里,他的眼眶已經通紅。
周身漫延出無盡的悲傷。
他的明霞,就這樣犧牲在特務的手中。
他恨不得,將特務一槍斃了。但是他不能,哪怕是坂田杏一郎,也是他放出去的長線,希望能吊到一兩條大魚。
不管坂田杏一郎招不招,他都得成為顧長鳴釣魚的那根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