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知道了黃斌的身份身世后,顧長鳴就一直帶著他,做什么事也不會避著他,當然以前他也從來沒有避過他。
河上一春畢竟不是田中梅子和坂田杏一郎那么老辣與死硬,在連番疲勞審訊,外加顧長鳴的威嚇利誘,河上一春扛不住了。
他問“如果我交待了,能將功恕罪嗎”
顧長鳴道“你應該也知道,我軍向來都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河上一春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從小就在中國長大,又在中國上的學,又入了伍當了兵,軍隊黨內的政策,自然清楚得很。
這時,黃斌突然道“身為中國人,卻為日諜服務,你是連祖宗都不要了”
河上一春瞳孔一縮。
黃斌又道“還有你的家人,你都一起不要了”
河上一春的眼中的痛苦,讓黃斌覺得有戲。
他和顧長鳴相互對視一眼,黃斌眼里有了笑意。
顧長鳴道“你不交待,我們也知道你的具體情況,只是給你一次說真話的機會而已。”
河上一春手指用力地絞著,似在心里進行著人神交戰。
顧長鳴也不說話,就等著他做出選擇。
這個時候一旦逼得太過了,那么就會適得其反。
也不知道他是想通了,還是被逼得,不得而知。
他終于抬起了頭,靜靜地望著顧長鳴道“我交待了,真的可以放過我的家人我的家人們都不知道這事,他們是冤枉的。”
顧長鳴道“你也知道你的家人是冤枉的,那么被人害進監獄的歐陽義呢他就有錯了人家何錯之有,只不過是讓你當過兩年的警衛員而已”
河上一春低下了頭,再抬起頭時,他眼里已經有了決斷。
他道“這位同志問的好,問我身為中國人,卻要做了賣祖宗的事,我也沒有辦法。”
他的表情中有著痛苦,似回憶到了什么痛苦的經歷,讓他整個人都在顫抖。
“我是從小就被他們收養,然后訓練成間諜的。我不知道自己原來家在哪里,又是誰,我的父母在哪里,是將我賣給他們的,還是被他們偷走的。”
他從記事起,人就已經在那邊了。除了無邊的訓練,訓練不好被打之外,便沒有什么了。
其實他很討厭這樣的日子,他渴望平靜的生活,哪怕是貧窮點,他也只想當一個普通人,將來生一個孩子,也是清白人,而不是像他這樣,做不了人。
做人都是奢望。
那個時候他就渴望,有這么一個人過來解救他,讓他脫離這種苦難,但是沒有。
他除了訓練,就是被洗腦,讓他忠誠,不能反抗。
后來他成了一家農戶的孩子,他就以為自己能夠過正常人的生活了,但是不可能。
他還是他,那個只能被迫成為間諜的非正常人。
后來他考入高中,又后來在他們的安排下當了兵,成為了歐陽義的警衛員。
那個時候他也怕過,害怕被揭穿,害怕自己這樣黑暗的生活連繼續都不可能,不是他想繼續就能繼續,也不是他不想繼續就能夠不繼續。
一切都是那邊的人決定的,他連自己的思維也沒有。
就像一具提線木偶一樣。
河上一春道“我也想當人,當個堂堂正正的中國人。”
他望向他們,特別是望向了黃斌“你就是那天在車上的時候懷疑的我吧”
黃斌挑眉,他竟然知道
河上一春苦笑“我們做特工的,別人的一舉一動,又怎么可能瞞得過我們的眼睛”
這個倒是真的,當時哪怕他在開車,也把河上一春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里。
黃斌心里想。
河上一春道“其實那天是我故意的。”
他這話,倒是讓黃斌抬眉看了他一眼,眼里終于帶出了一抹疑惑。
河上一春道“是不是覺得奇怪那天我在大腿上敲下的那組密碼,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