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彌生盯著他看了幾秒、或許是十幾秒,才將目光投向別處,又翻開那本厚得像磚頭的人物傳記。
中原彌生總覺得,五條悟指尖的觸感還殘留在皮膚上。他神經質地輕輕摩挲手指,眼睛盯著書頁,卻一個字都看不下去了。
中原彌生斜對面,五條悟正在奮筆疾書。
他的筆尖雖然沒停過,但錯誤率特別高,寫幾個字就立即劃掉,在稿紙上留下斑駁的墨痕。
他們在圖書館枯坐三小時,五條悟的報告只寫了兩百字,中原彌生則食不知味地看了五十多頁古籍,閱讀速度遠低于正常狀態。
晚上十點。
從圖書館回來后,中原彌生和五條悟就默契地鉆進了各自的房間。
他們都擔心會在公共區域遇到對方,既沒有去浴室洗澡、又沒有去盥洗室刷牙,安靜地宅在房間里。
中原彌生大致估算時間,發現夏油杰已經離開四個小時了。
他有點擔心,忍不住翻出手機,給他發了一條短信夏油同學,任務很難嗎
過了五分鐘左右,他才收到回訊不難。只是當時正好放學,附近幼兒園的幾個小孩和家長走散了,我剛送他們回家。
中原彌生松了口氣你什么時候回來
夏油杰咦我已經回宿舍了呀,剛洗完澡。
夏油杰對了因為錯過了末班車,我是乘咒靈回來的,你可能沒聽見。
中原彌生立即推開房門,朝澡堂跑去。
澡堂內只有幾盞燈,光線很昏暗,充斥著熱水的霧氣,遮住了視線。中原彌生瞇著眼睛,問“夏油同學”
“彌生嗎我在這邊。”夏油杰的嗓音從更衣室飄過來。
更衣室比澡堂內明亮多了,夏油杰正坐在房間中央的長凳上,赤裸著上半身,朝肩膀噴緩解肌肉疼痛的氯乙烷噴霧,旁邊還放著一盒酮洛芬鎮痛貼。
他看見中原彌生,笑微微地朝他點頭。
中原彌生走進更衣室,問“肩膀扭傷了”
“可能是吧,兩邊的肩膀都特別痛。”夏油杰無奈地回答。
“因為祓除咒靈嗎”
“不,收服咒靈挺輕松的,只是送小孩子回家太累了。”夏油杰揉捏著肩頸,“他們不肯走路,我只能背著他們,到處找他們的父母。”
中原彌生躊躇片刻,來到夏油杰身旁“我幫你按摩吧,應該能緩解一點。”
“真的嗎”夏油杰倍感意外,不自覺地笑起來,雙眼狐貍似的彎成兩道月牙,“那我就不客氣啦,麻煩你了。”
走廊另一端,五條悟也推開門,走出房間。
三分鐘前,他收到了夜蛾正道的短信。
夜蛾正道在短信中囑咐五條悟,明天早上記得和中原彌生一起清掃后山。他們離開東京的這幾天,后山的月桂樹葉已經堆了半尺高。
五條悟近日深受情感問題的困擾,早就忘了這件事,直到看見短信才想起來,整整一個月,他和中原彌生每天都要去后山清掃落葉。
五條悟痛苦地皺起臉。
他正想去隔壁宿舍通知中原彌生,卻聽見了澡堂傳來的說話聲。五條悟心生困惑,臨時調轉方向,悄無聲息地走向澡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