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旅店的床鋪非常柔軟,被子也輕盈得如同云霧,非常適合酣睡。但五條悟卻總覺得床上冒出了一根纖細的銀針,扎得他難以入眠。
追根究底,這是中原彌生的過錯。
中原彌生蹺著腿坐在陽臺旁邊,離床不到十步遠,存在感特別強烈。五條悟翻來覆去,將頭埋進被子里,企圖無視他。
中原彌生誤解了五條悟的肢體語言,他以為窗外的陽光太過刺眼,便體貼地站起身,拉上了窗簾。
中原彌生本想提高五條悟的睡眠質量,然而,這個舉動反而讓五條悟更加輾轉反側了。
不知是該責怪被子過于溫暖,亦或熱帶的氣候太過悶熱,總而言之,五條悟感覺自己的臉頰不斷升溫,幾乎可謂燙手了。
他側躺在床上,心臟在左胸膛內不斷跳躍,一直沒有心率下降的跡象,他甚至能感受到頸動脈有力的跳動。
五條悟數了一下,他的心跳接近130,根本不是能正常入眠的心率。
他嘆了口氣,只好僵硬地躺在床上,維持同一個姿勢長達一小時。直到右肩被壓得發麻,他才忍不住揉了揉肩膀,順便扭過頭,偷偷看向中原彌生。
中原彌生竟然睡著了。
他靠在椅背上,雙目緊閉,習慣性地蹙著眉。潔白的窗簾被微風掀起,輕柔地拂過他的小腿和膝頭。
“說什么監督我休息,結果自己睡著了”五條悟無可奈何地坐起來,“最缺乏睡眠的人明明是你吧。”
在暖風的吹拂下,窗簾不斷飄飛,烈日透過窗簾縫隙,灑在中原彌生臉上。
五條悟想關閉落地窗,但房間內沒有空調,如果門窗緊閉,會像蒸屜一樣悶熱。他思慮片刻,決定去樓下向老板借一枚窗簾夾。
這間旅店有些年頭了,又臨近潮濕的海灣,地板飽受海風侵蝕。盡管修葺還算完好,地面卻難免凹凸不平,踩上去會發出輕微的吱吱聲。
五條悟擔心吵醒中原彌生,小心翼翼地踩著拖鞋挪出去,幾乎沒發出任何噪音。
可惜他的努力毫無成效,中原彌生睡眠很淺,在五條悟下床時,就聽見了他微不可聞的腳步聲。
中原彌生昨晚睡得不好,失去催眠術式buff,他的睡眠時長恢復了平時的水準,每天只能睡五個小時,一旦超過時間,就會被生物鐘強行喚醒。
而且,中原彌生的午休時間都被工作塞滿了,他沒有午睡的習慣。只有生活在擂缽街時,他能悠閑自在地
中原彌生迷迷糊糊地嗅到海水咸腥的氣味,一時晃神,以為自己回到了沿海的擂缽街。
中原彌生半睡半醒之際,五條悟已向老板借得窗簾夾,慢悠悠地回到房間,又故技重施,貼著地面挪至陽臺旁。
中原彌生仍雙目緊閉,五條悟看著他沉睡的面容,不自覺地走神了。
相比剛見面的時候,中原彌生的頭發長長不少,額發垂落下來,和睫毛糾纏在一起。
一縷赤紅的鬢發被微風吹到鼻尖上,發絲不斷搖晃,讓中原彌生有些不舒服了。他煩躁地皺起鼻子,像一只生氣的野貓。
五條悟猶豫半晌,伸出手,在中原彌生眼前揮了揮。
中原彌生沒有反應,似乎還在沉睡。五條悟放了心,輕柔地伸出手,替他撥開那縷頭發,拭到耳后。
不知為何,他沒有立即將手收回來,反而鬼使神差地順著下頜劃到前方,輕輕拂過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