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剛說到他爹,又一次的常朝上,孟舊玉捋捋胡子,站出來,突然放棄彈劾他平時最看不順眼的眾學士們,開始彈劾韓道真,說他在鴻臚寺卿的位置上待了八年,卻尸位素餐,一點政績都沒做出來,四國使者多對他有抱怨之意,說著說著,他還細數起來韓道真的黑歷史。
比如二十歲吊車尾才考中二甲進士,當了兩年的大理評事,判出一樁冤假錯案,被苦主擊登聞鼓告御狀,先帝仁慈,沒讓他坐牢,只罰俸,而他在銷聲匿跡兩年以后,不知得了什么機緣,竟然直接去了禮部做員外郎,一做就五年,這里不至于讓他判錯案,但是,依然毫無建樹。
孟舊玉那張嘴叭叭的就沒停下過,把韓道真一輩子都講出來了,最后得出結論,此人庸庸碌碌,食君之祿,卻不忠君之事,無能,便是有罪,平庸,就是浪費
韓道真站在末尾,聽得差點沒暈過去。
雖說,皇帝沒有聽孟舊玉的,真的當場把他職撤了,但顯然,皇帝對他也不怎么滿意。下了朝,韓道真想去找閆相公,問問他怎么辦,誰知道閆相公根本不見他,一問原因,原來是被他之前不商量一下就找陛下說孟昔昭壞話的行為氣到了。
最后韓道真只能欲哭無淚的回鴻臚寺去,從那天開始,他就不再針對孟昔昭了,天天就會打坐,跟個假人一樣。孟昔昭哪會跟他客氣,你不管事正好,我來管啊。
本來他就跟其他同僚處的挺好,他有錢有背景,經常撒點小恩小惠出去,鴻臚寺是清水衙門,沒有油水可撈,只需一點點的好處,就足以籠絡這群人了。
現在孟昔昭這個鴻臚寺少卿當的那是風生水起,鴻臚寺內,大事小情都找他處理,儼然成了他的一言堂。
不過能被他混成這樣,也是鴻臚寺不受上面待見的緣故。
假如這是大理寺,或者宗正寺,那就沒這么簡單了,即使他想全面插手,閆相公、司徒相公等人一個眼神過來,他也只能把手抽回去,繼續徐徐圖之。
所以說,孟昔昭是真的很喜歡這個職務。
太方便了,如果一切順利,不說少奮斗十年,怎么著也能少奮斗四五年。
四國使臣當中,月氏使臣跟孟昔昭關系最好,匈奴使臣眼高于頂,看不起所有大齊人,孟昔昭自然也沒有上趕著,只是公事公辦,讓人挑不出錯來就行了。夏國地理位置特殊,它挨著月氏和匈奴,和大齊并沒有直接接壤,使臣在這邊也跟個透明人一樣,鮮少露面;女真則跟其他國家都不一樣,他們建國時間太短,就十幾年,各種配置跟不上,連
語言都跟不上,
女真的使臣居然是個不會講雅言的,
孟昔昭剛得知的時候都驚呆了。
他不會雅言,孟昔昭也不會女真語,但是對方明顯經驗比他多,知道兩人語言不通,就高冷的一點頭,然后翻身上馬離開了,就這一面,從那以后,孟昔昭就沒再聽過女真的消息。
仿佛他們在這根本沒有驛館一樣。
孟昔昭旁觀了一段時間這些驛館之間的關系,發現,還挺有意思。
驛館的關系就像他們代表的國家之間的關系,月氏討厭匈奴,但又不會當著他們面說;匈奴平等的看不起所有國家,他們還認為自己是能夠入主中原時候的匈奴,其他國家都是孫子,而月氏,勉強能算個弟弟;夏國山窮水惡的,當地幾乎沒有物資,所以夏國商人最多,到處倒買倒賣,他們跟誰都不紅臉,只要有錢賺,讓他們干什么都行;至于女真,因為他們人在這邊太少了,孟昔昭現在只知道,女真和匈奴摩擦越來越嚴重,當年簽的停戰協議現在有撕破的嫌疑。
而且是女真這邊撕破,據說他們的人經常策馬揚鞭,去騷擾匈奴的草場,騷擾完就跑,弄得牛羊受驚,羊奶牛奶產不出來,死了好多小牛犢、小羊仔。
孟昔昭坐在一家酒樓里,撐著頭,感覺不錯。
牛羊啊
匈奴的立足之本,就是牛羊,別看人家女真人不愛說話,這腦子,還是很靈活的嘛。
孟昔昭手指一點一點,臉上露出了迷之微笑。
慶福在一邊看著,下意識的就冒出一個想法。
郎君又在憋壞水了。
大哥中毒以后,那家酒樓就被查封了,后來發現與掌柜無關,就把掌柜放了,掌柜謝天謝地,當場跟主家辭職,準備離開應天府這個是非之地,去別的地方討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