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巷子里一直等到卯時,臧禾才終于出
來,這回,他是真的去面見天壽帝了。
卯時就是正常的上朝時間,但在天壽帝這一朝,他起不來這么早,所以都是等卯時三刻了,乃至四刻,都到辰時了,他才會施施然的出來。
就這,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十次里也就出來個五六次。
今天,他就沒出來。
所以臧禾才挑這個時間,他回來了,而且是帶著大消息回來的,無論如何內侍都會去叫醒天壽帝,他都起來了,還不順便上個朝么。
果不其然,天壽帝被叫醒,睜眼就感覺十分的暴躁,聽說是臧禾回來了,他還納悶了一下誰是臧禾,被秦非芒提醒這是送親隊伍里的人,而且他是一路騎馬趕回來的,看來匈奴那邊有大事發生。
天壽帝心里一個咯噔,第一反應是,匈奴想打齊國。
還是秦非芒說,如果真是這樣,回來的人應該是報信的將士,還是八百里加急,怎么可能讓臧禾一個文臣先回來呢,而且問他什么事也不說,非要面見陛下再說。
肯定不會的啦。
一聽這個,天壽帝就淡定了,在他看來,只要不是匈奴入侵,什么都不算大事,而且一淡定下來,他就重新感到生氣了。
沒大事還把朕叫醒,討厭。
上朝去朕要在文武百官面前好好罵罵你
于是,等在待漏院的各位大臣們,就聽到了今日陛下要上朝的好消息。
孟舊玉最近沒什么精神,上朝也懨懨的。
自從孟昔昭走了,他和夫人跟倒班似的,今天你做噩夢,明天我做噩夢,夢的還都是一個內容,就是孟昔昭遇到危險了,小命不保。
他本就帶著這么一個批命,現在又去了九死一生的匈奴,就算同行的有大夫也有將領,無論如何這些人都會保護孟昔昭,可孟舊玉這心里,還是七上八下的。
后悔啊。
當初得知孟昔昭命不好,他就應該當機立斷,把孟昔昭送雞鳴寺去落發為僧,讓他平時多敲木魚,多積點德,這樣,說不定就把命破了。
哪像現在,越看越覺得,這批命仿佛要應驗。
孟舊玉最近心情不好,也不彈劾別人了,有不長眼的想彈劾他,卻被別人勸下。
不知道孟參政的兒子現在生死難料嗎你敢撞槍口,他就敢給你流放三千里
想想好像是這個道理,孟舊玉本來就氣不順,再把氣都撒自己身上怎么辦,算了算了,還是等送親隊伍回來再說。
莫名其妙的,孟舊玉還享受了一個來月的安寧日子。
但這安寧,也就截止到今天了。
三司使去山東糟踐百姓了,孟舊玉身邊又空了一位,他習慣性的站到自己的位置上,也不抬頭看天壽帝,正琢磨著下朝以后是不是去大報恩寺上個香呢,就聽前面的內侍唱名。
“傳禮部員外郎臧禾”
孟舊玉面無表情的看著地磚的縫隙,過了一秒,他噌的抬起頭來。
傳誰
臧禾沒換衣服沒洗漱,即使在后邊等著的時候,內侍看不過眼,給他打了一盆水,他也只是稍稍沾了沾,做做樣子,根本沒真正的擦洗。
開玩笑,這么純天然的風塵,我給洗下去,那你們這些穩坐應天府的老頭,怎么知道我們這一路有多艱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