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他轉身,面向孟舊玉“敢問孟參政,是你的侄兒重要,還是大齊的安危更重要,為了你一個侄兒,得罪匈奴,你覺得值嗎”
孟舊玉盯著他,最后卻只能低頭拱手“陛下明鑒,微臣并非是這個意思”
甘太師聞言,捋了捋胡子,看著孟舊玉,就像看著自家不成器的子侄,他用最為漫不經心的語氣,說著最殺人誅心的話“平日巧舌如簧,今日也辯無可辯了,可見你明知其中道理,卻還要來蠱惑陛下,坐視生靈涂炭,是為不仁;明知李淮有罪還非要袒護他,是為不義;為一己私利置陛下于不顧,是為不忠。像你這種不仁不義不忠之輩,其罪當誅。”
“對,其罪當誅。”
甘太師云淡風輕捋胡子的動作突然一僵。
怎么還有回聲了
天壽帝表情陰晴不定的,顯然是把甘太師的話聽進去了,本來孟舊玉為他侄子求情,天壽帝覺得也沒什么問題,人之常情嘛,可一聽甘太師這么說,他就覺得,問題大大的有。
正在心中醞釀風暴呢,突然,聽到這么一句話,還是出自一旁安靜了半天的孟昔昭之口,殿中所有人都是一愣。
連孟舊玉都往旁邊看了過去。
孟昔昭見所有人都看著自己,還抬起頭來,煞有介事的又重復了一遍“甘太師所言非虛啊,若我爹真是這樣,那就是其罪當誅”
說到這,他還痛心疾首的看向孟舊玉“爹,我們首先為人臣,然后,才為人子。李淮做錯了事,那就該殺,不止該殺,該判重刑車裂、腰斬,不,這些都不夠,直接凌遲”
孟舊玉“”
甘太師“”
他下意識的就覺得孟昔昭這是要作妖了,可是他又看不懂他究竟要怎么作。
而這時,孟昔昭已經往前邁一大步,直接變成離天壽帝最近的人,他朝天壽帝用力的拱手“陛下,我今日進宮來,可不是為了給李淮說情,我是要告知陛下,此事絕非是
李淮中飽私囊、害死汗血寶馬這么簡單,里面的關系錯綜復雜,一個不慎,就容易使我們,著了匈奴的道啊”
天壽帝heihei”
他晚上精神是精神,可這腦子,不如白天的時候夠用,孟昔昭說的話他一句都沒聽懂,卻不愿做出茫然的神情,于是,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而孟昔昭就當這個是鼓勵,繼續說道“陛下應當有所印象,微臣去年出使匈奴,與一個匈奴人交好,那人便是如今的匈奴來使,金屠哲。陛下有所不知,這金屠哲,性情殘暴不堪,身為混血,卻能從匈奴大小貴族當中殺出重圍,生父乃齊國人,義父卻是匈奴如今權勢最為滔天的左賢王,金屠哲能得到今天的地位,自然不是運氣好,而是他特別會裝腔作勢,見縫插針,表面上看,是個講得通道理的翩翩君子,實際上,他在野蠻無知的匈奴人當中,也是翹楚,若讓他知道汗血寶馬已死,不管咱們怎么補償,他都一定會從咱們這里,撕下一塊肉來。”
說完了,孟昔昭淡定的站著,一點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金屠哲就他認識,別人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天壽帝愣了一下,不禁詢問“那你的意思是”
孟昔昭“微臣的意思是,先不要管李淮如何了,只是汗血寶馬的事,決計不能讓匈奴人知道,就是知道,也不能在這個時候知道。匈奴此次前來,是為買糧而來,雖說有手書為證,可那是站在兩國都愿意按規矩辦的前提下,若被金屠哲得知,咱們有這么大的一個把柄,誰能保證他不會立刻打蛇隨棍上,要求咱們降低糧價,又或者,趁機打劫,讓咱們白送他們一批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