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他又道“說起來,確實后來,就不怎么見得到他們一家人了。”
孟昔昭“但他們家祖上就是應天府人士,祖產都在這邊,總應該回來過幾次吧。”
詹不休沉吟片刻,點點頭“回來過,天壽五年臘月,平將軍回來述職,還在這過了年。”
他之所以記得這個,是因為,這也是他這輩子最后過的一個無憂無慮的年。
想起那一年的溫馨快樂,詹不休心中滋味難言,孟昔昭并不知道這些,他掰著手指頭算了算,眼睛突然一亮,然后很是急切的問他“那你再想想,平二郎他有沒有跟著一起回來。”
詹不休奇怪的看著他“回來了啊,不然我怎么會記得他坐轎子出門呢,那時我年紀輕,出言不遜,說他像個病癆鬼,我娘還因此打了我。”
一開始他印象還是很模糊的,但越想越清晰,同時,他還糾正了一點“應當是那時候,他才變成了一個病秧子,以前他是什么樣,我記不清了,抱歉,是我剛剛說混了。”
孟昔昭抿著唇,都快當場笑出聲了。
關于平家的大致事宜,他可以去翻卷宗,但像這種小細節,就得問他們家的老鄰居、老朋友。
甘貴妃天壽二年七月進宮,天壽四年八月便歸西,滿打滿算在宮里待了兩年零一個月,而天壽五年的臘月,她都死一年多了,估計也是因為這個,平將軍覺得天壽帝不至于再把他們家當成眼中釘了,才終于松了口氣,帶著一家老小,回來過年。
至于平二郎為什么看著病殃殃的
也許他是舟車勞頓、水土不服,也許他天生就這樣、胎里弱,而孟昔昭不管他是哪種情況,反正他已經跟著平將軍下去重新投胎了,在孟昔昭這,他就是傷心過度、情難自抑
詹不休看著孟昔昭嘴角一顫一顫的,似乎是想笑,但又看著不太像,等孟昔昭終于回神的時候,詹不休已經詭異的看了他好半天了。
孟昔昭一頓,趕緊把表情整理好,順便還理了理并沒有褶皺的衣服,手指在衣襟上拂過,停頓
片刻,然后他抬起頭,很認真的對詹不休說“蘇知府已經平反了。”
詹不休想起七月轟轟烈烈的二司使貪污案,他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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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昔昭望著他的眼睛,聲音里是他克制不住的激蕩和勢在必得“很快,詹將軍也會平反的。”
然而聽了這話,詹不休并沒有露出孟昔昭想象中的反應,他只是愣了愣,然后又是平淡的嗯了一聲。
孟昔昭“”
他奇異的看著他“你怎么這么平靜,你不相信我嗎”
詹不休立刻解釋“不,我相信你,我只是”
斟酌了片刻,他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來“從你當上鴻臚寺卿時,我就相信你,你想做的事,定然都是能做到的,你心懷天下,匡扶正義,迎難而上,愿為與你無關的冤魂,沉冤昭雪。所有的不平靜,在你我初遇那天,我都已經品味過了,如今的我,心中也有諸多感慨,只是都化成了一句話,這一天終歸是來了。”
說著,他對孟昔昭舉起自己的茶盞“沒有酒,便以茶代酒,孟昔昭,多謝。”
說完,他把剩下的半杯茶一口喝完,把空茶盞放在桌子上,他又對孟昔昭笑了一下,可是孟昔昭看著他,剛剛還很雀躍的心情,反倒是一點點的又沉下去了。
他以為報仇雪恨之后,詹不休就能迎來他的快意人生,可他以為的只是他以為,他不是詹不休,不是蒙受不白之冤的受害者,縱使冤案平反,可流逝的時光、褪色的溫暖,終究是再也回不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