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壽帝養病期間,不知道多少臣子來過了,孟昔昭來的不算早也不算晚,反正引不起天壽帝的注意。
昨天他罰了一堆的人,今天稍微消了一點氣,但也就是一點點而已。
而孟昔昭先在主殿里脫去外衣,感受著華寧殿盛夏一般的溫度,孟昔昭忍不住擦擦額頭上滲出來的汗。
也不知道是天壽帝真就這么怕冷,還是太醫的要求,這也太熱了,不怕把人熱出毛病來嗎
在內侍的引領下,孟昔昭進入側殿,也就是天壽帝的臥室,他面無表情的靠著床頭,聽到腳步聲,陰沉的眼珠頓時朝他轉過來。
秦非芒在一旁伺候著,蘇若存本來也在,但此時她已經去屏風后面休息了。
天壽帝盯著孟昔昭,而孟昔昭也愣愣的看著天壽帝。
上一個敢這么驚愕的看著天壽帝的人,已經被他拖出去杖責了。
秦非芒實在是被孟昔昭坑了很多回,雖說他看起來十分像是作死,但秦非芒總覺得,如果是孟昔昭的話,不會有這么簡單。
果不其然,在短暫的驚愕之后,孟昔昭猛地扭頭,像是突然失控一般,用力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等再轉過來,他就神色如常的笑起來,仿佛還是平日里的活潑臣子,只是凡是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他眼尾很紅,而且有點點水漬沒有擦干凈。
秦非芒“”
我就知道。
孟昔昭笑著近前,對天壽帝行禮“微臣見過陛下,陛下萬安。”
天壽帝冷冷的問“你哭什么”
孟昔昭臉上的笑容一僵,連連搖頭“微臣沒哭。”
天壽帝“你當朕沒看到嗎”
孟昔昭僵硬著神情,他下意識的看向別人,可這殿中沒人能讓他求助,把頭轉回來,他頓了頓,還是試圖遮掩“微臣、微臣是昨夜沒睡好,眼睛有些疼,這才在御前失儀了,望陛下恕罪。”
天壽帝沉默的看著他,雖說自從病了,他就很難再感到積極的情緒,可他比以前知道好歹了,當面向自己表忠心的人,不一定有多忠心,真正愛戴他的,都是不善言辭的。
就像孟昔昭這樣,平時舌燦蓮花,而到了這種時候,他連一句旁人進來就要說的陛下吉人自有天相、微臣真是擔心都不會說,還用這種蹩腳的借口掩飾自己的失態。
看見孟昔昭,天壽帝又免不了的想起崔冶來。
他昨晚來了一次,不說話,待一會兒就走,今早又來了一次,也沒說什么,而他眼下的烏青,卻把他的情緒暴露無遺。
比起吵鬧的六皇子,沉默的太子似乎要好上一點。
天壽帝又開始走神,而走神之后,他突然皺起眉,對秦非芒不怎么痛快的說道“還不給孟大人賜座”
秦非芒都習慣他這時時刻刻充滿火藥味的樣子了,連忙應一聲,他把一旁的圓凳親手搬了過來。
孟昔昭受寵若驚,但因為他如今是個比較難過的狀態,所以,他只是牽強的對秦非芒笑了笑,然后低聲道了句謝。
孟昔昭坐下了,卻和太子一樣,都成了鋸嘴的葫蘆,天壽帝不會問太子,卻會問往日總是十分張揚的孟昔昭。
“怎么沒話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