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內關外,從古到今,婚俗好像都差不多。疼愛女兒的父母都要給閨女準備嫁妝
秦時看著這一幕,有些茫然的想他的女兒,這是等不到他的嫁妝了。
男人已經沒有生命體征了。
秦時將他滿是驚慌的雙眼闔上,伸手解下他的頭巾,將他那張被砸得變形的面孔蓋了起來。
從昨夜到現在,他們幾乎每一個人都受了傷,而且昨天夜里的形勢更加危險一些,但他們都活下來了,反而現在
秦時抬頭,目光順著河岸往上看,他發現這條河溝真的不能算深,但到處都是石頭,如果下腳的地方踩的不穩當確實容易出意外。
賀知年走到死者身邊,打開頭巾檢查了一下,又將死者蓋了回去,沖著河岸上正準備爬下來的人說了句,“大家都小心些,扶穩了。”
這是他們一行人當中第一個死去的人。
他的死像一記沉重的警鐘,敲醒了所有的人因為疲倦、受傷、饑餓等種種原因而變得麻木遲鈍的大腦。
讓他們從一種機械地奔跑逃命的混沌狀態里變得清醒。
或許從他們被石雀城的衛兵關起來時算起,大家就都有了赴死的心理準備,但臆想與真實發生在眼前的事帶給旁觀者的沖擊力是不一樣的,隊伍里的每一個人大約都沒有料到他們當中會有同伴死在這樣的情形之下明明危險還沒有迫到眼前。
這單純的是一場意外。
可這樣的意外卻格外的讓人感覺扎心。
秦時一邊往河床下面爬,一邊小心地攙扶著他身后的老人家。老人家多少有些受了驚嚇,整個人的神氣都有些灰敗下來,當他們穿過河床,要從另一邊爬上去的時候,他忍不住嘆了口氣說“該你們年輕人在前面跑。我們這些老家伙,活也活夠了”
秦時抬頭,見他眼里有淺淺的水光,就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背,“還沒到那一步。這一次的事只是意外。”
他們還沒有被逼到絕路,不需要犧牲個體的性命來保全大多數人。
老人家見這個一路上都十分溫和的青年在拉著他往岸上爬的時候竟然擺出了十分強勢的態度,也有些意外。但他看出大家的情緒都有些低迷,也不想再說什么死啊活啊的話惹得大家更煩心了。
穿過干涸的昌馬河,爬上了一片地勢較高的坡地,遠處的平原上已經影影綽綽的出現了昌馬城的輪廓。
從河邊一路看過去,土黃色的地表零零星星生長著低矮的駱駝草。沒有人,沒有樹木,也沒有動物和飛鳥,這是一片失去生機的土地。
秦時目測了一下距離,心里不自覺的開始發慌。他們與廢棄的昌馬城之間少說也有四、五公里左右的距離。要是大家身上沒有傷,又都處在吃飽喝足精力充沛的狀態,這樣的一段距離算不了太大的難題。但眼下別說別人,就拿他自己來舉例,也未必能背著艾山老爹一路狂奔到昌馬城。
身后的艾山老爹又開始嘆氣了,“你們年輕人先走,把我們留下。”
秦時聽的要生氣,隊伍情況本來就不好,再有人總是說這樣的話,這不是更要擾亂軍心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賀知年身后的庫爾拜老爹也開始湊熱鬧了,他拍著賀知年的手臂附和艾山老爹的話,“你們年輕人跑得快,你們先過去查看查看城里的情況,沒有危險再回來接我們。我們幾個老東西就在后面慢慢地走,等著你們來接。”
賀知年轉頭,朝著秦時這邊看了過來。視線相碰,兩個人都在對方略帶審視的目光中察覺了彼此的想法。
賀知年不容分說地把庫爾拜老爹背了起來。另一邊,秦時也背起了艾山老爹,嘴里哄孩子似的安慰他,“能一起走就一起走,走不了了再把你們留下。”
兩個老人家也就不再說話了。畢竟他們也只是想幫忙,又不是真想把所有的人都留在這里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