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暫的插曲所帶來的刺激過后,因為疲倦而近乎麻木的大腦,很快又恢復到了無法思考,甚至知覺都開始逐步喪失的狀態。
秦時完全是憑借本能往前走,一步,又一步。
在他的身旁,陸續有人倒下。但這個時候,他卻連彎下腰去扶一扶的力氣都沒有了。
不知過了多久,身邊有人發出了一聲短促的驚叫。秦時迷迷糊糊地抬頭,卻見身旁的人看向他身后,秦時遲鈍的回頭,就見不遠處沙塵揚起半天高,一隊追兵正朝著他們的方向追過來。
秦時一時間無法判斷他們之間的距離,但他能看得清楚馬和馬上的騎兵,甚至還能看得清楚他們臉上那股嗜血的殺氣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幻覺。
“快跑”
秦時模模糊糊反應過來似乎是賀知年在他耳朵邊吼,手腕就被人扣住,身體也隨著這股大力開始機械的往前跑。
他的腦子里就像打翻了糨糊,什么都不能想了。視野之內是一副晃動的抽象畫純凈到了極致的藍色天空、大片的黃土地,它們被拼接在了一起,卻又在他的腦海里搖來晃去。
不知跑了多久,一片巨大的陰影突然從秦時的頭頂掠過。他像是被直升飛機給撞了一下似的,身體毫無預警地撲倒在地,腦子里嗡的一聲響,整個人都懵了。幾秒鐘之后,劇烈的痛感從身體各處冒了出來,五臟六腑都仿佛被震碎了一樣。
秦時眼前一片漆黑,鼻端聞到了濃濃的血腥味。
有那么一段時間或許幾分鐘,或許更長一些,秦時完全失去了知覺,什么都看不見,也聽不見周圍的聲音。
意識昏昏沉沉地掙扎,催促他快些醒來。
秦時聽到了一陣由遠及近的馬蹄聲。
片刻后,馬蹄聲在距離秦時的腦袋不足二尺遠的地方飛馳而過,揚起的塵沙撲了他滿臉。有人操著他聽不懂的語言氣急敗壞的呵斥著什么,緊接著,又有一匹馬從他的前方一掠而過。
秦時被塵土嗆得直咳嗽,他的腦袋還在嗡嗡響,眼前的黑霧卻在消散,視野也開始慢慢變得清晰。
他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看到幾名騎士正頭也不回地打馬往遠處跑,像是沒看到他這么一個大活人,一副奪命狂奔的架勢。
他甚至能從他們打馬呼喝的聲音里聽出一點兒隱含著恐懼的氣急敗壞的味道。
秦時轉頭四顧,發現自己所在的位置是在一條類似于巷子的地方,兩旁都是坍塌了一半兒的土墻原來在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跑進了昌馬城。
土墻的厚度少說也有兩米,高度不及秦時的身高。
從坍塌的缺口望出去就是一望無際的戈壁灘,剛才從他身邊跑過的騎士正奮力打馬,頭也不回地向著遠處狂奔。
距他不遠處趴伏著一具尸體,看裝束應該是跟他們一起逃難的人。背后的刀傷從肩膀一直劃到了后腰,深可見骨,鮮血將他身下的土地都染紅了。
秦時只看一眼,就知道這人已經沒救了。
他走過去將他的身體翻了過來,男人沾滿了灰塵的面孔還保持著驚恐的表情。有一點兒眼熟,秦時甚至叫不出他的名字。
除了這個人,周圍再也沒有什么人了,也不知賀知年和其他逃難的人都跑到哪里去了。
土墻的另一側是坍塌的土屋,一幢連著一幢,沒有門窗,頂棚也大多沒有了,只能勉強看出一個房屋的形狀。
秦時抬起頭,將視線投向遠處,就見破敗的土房像是建在山坡上,一層一層向高處堆疊。而在這一片廢墟之上的最高處,是一座坍塌了一半兒的白色塔樓。
塔樓雖然已經破敗,但它灰白色的外墻、拱形的窗框以及窗邊影影綽綽的花紋,都昭示著那里是一個超然于普通民居之上的存在或者是王宮,或者是神廟。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