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知年或許也想到了這一茬,很爽快地拱了拱手說“我們兄弟幾個倒是想到處看看,只是人少,不敢到處亂走。”
云瓊忙說“這位是我們商隊的大當家。幾位想跟我們搭伙去石雀城的事,我已經跟大當家的說了。”
秦時已經注意到這位大當家了。因為在一眾騎手中,只有他顯得年齡比較大。
商隊出關,除了主家豢養的打手和學徒,通常還會通過鏢局招收一些身手厲害的年輕人。如此一來,商隊中年齡比較大的,除了向導就只有大掌柜。
這位大掌柜約莫四十上下的年紀,身板壯實,面容卻格外溫和可親,見了幾位小輩也沒有擺架子,笑呵呵的拱拱手說“幾位小兄弟赤手空拳逃到這里,除了上天保佑,自身也定然有過人之處。少年英雄啊。”
賀知年和秦時忙說不敢,水關山默默站在他們身后,對于人類這種沒有意義的寒暄毫無興趣。
雙方通報姓名,互相做了一個簡短的自我介紹。這位自稱云從盛的大掌柜十分熱情的邀請他們加入自己的隊伍,一起進行“樓蘭王宮大探險”。
在陌生的地界上,自然是跟大部隊湊在一起更安全一些。賀知年和秦時欣然應允,興致勃勃地掉頭往回走。
這一次他們走的就不是比較偏門的路線了,而是從高大巍峨的正門進入,沿著舊時只有王公大臣才能走的鑲嵌著玉石和各種彩石裝飾的通道往里走。
秦時也終于有機會光明正大地欣賞一下代表了這個時代最高水準的建筑群落。不去看宮殿里被拆得零零碎碎的各種家居擺設,只看建筑的結構和裝飾,無疑是一件令人激動的事。
秦時恨不得自己有個照相機,把這一切都拍下來,發送給后世的同事一起來開開眼。
盡管秦時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親眼看到之后,他還是發現王宮的破壞程度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大部分的宮殿里,連一件像樣的家具都看不到了,有些是整件被搬走,有些則被拆碎了,估計家具上鑲嵌了什么值錢的裝飾品。
甚至一些墻壁上的裝飾畫也被人用工具挖走了。
當然宮殿的高處的裝飾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完整的,壁畫、拱門上方彎曲轉折的線條和圖案,繽紛的色彩充分地展示了這個時代與地域最奢華的審美。
秦時忍不住嘆氣,就算沒有照相機,能有筆有紙也行啊。他真的很想把這些東西都畫下來。
前方有人嘀咕一句,“什么值錢的東西都沒剩下”
他們一路走來,發現宮里能被帶走的東西基本上都沒有了。不但如此,帶不走的東西還被大肆破壞,大件的家具都被拆碎,有些甚至被劈開當柴火燒了。衣服首飾之類的細軟都被人搜刮一空,窗幔之類的東西有些被帶走,帶不走的也都被扯了下來,亂七八糟地堆在宮室的角落里。
尸體和打斗的痕跡也沒有人來清理。尸首當中,既有身著鎧甲的衛士,也有平民裝束的百姓大多都是與云瓊等人差不多的短打,應該都是見財起意的過路人。
西北天氣干燥,尸體露天堆在這里,有些已經開始脫水,看上去形容可怖。秦時自詡有些膽量的人,也有些不敢多看。
滿足了好奇心的人回到取水房時,太陽已經落到了地平線的下面,殘留的晚霞把天空渲染成了一片晦暗的紫色。
火堆燒了起來,商隊里的人分工明確,有些專門看管行李車馬,有些則忙著燒水做飯。跟著云從盛跑去王宮一游的隨從或多或少都有些收獲有些是從宮室里撿漏的,有些干脆就是從尸首上撿來的。
他們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地分享自己的尋寶經歷。至于宮城中滿地尸首的慘烈景象,似乎并沒有對他們產生什么影響。
秦時垂眸,默默的將手里的干柴火撥拉進火堆里。他知道這些跑商的人四處游歷,見多了生離死別,但他們就這樣若無其事的坐在那里說笑,還是讓秦時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他們對生命的漠視,也暗示著秦時要面對的,會是一個什么樣的社會。
在這個世界里或許存在許多動蕩不定的因素,甚至死亡的威脅對他們來說也已經是家常便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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