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楊旱在狀詞上按下泥印,一旁的趙常青忍不住臉頰微微抽搐:“就這么判了?不應該啊,這李世忠當能查到那楊飛雪和錦衣衛總旗楊浦的關系,好像哪里不對勁啊......”
人犯一旦畫押,案子便成了鐵案,除非當今圣上親下圣旨赦免,否則天下無人可救。
李世忠的能耐趙常青還是知道一二的,他不信這李世忠看不到楊旱背后站著的楊浦,老楊浦此前對自己所說的“依律辦案”,莫非就是這么個依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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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六扇門總捕頭趙家府邸。
一燈如豆,趙常青正和小妾花解語對座而飲。
酒至半酣,只見趙常青將白日縣衙門的事和花解語說了一遍后,開口問道:“解語,你幫老爺分析分析,這李世忠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花解語聽完趙常青所訴,思忖半晌后,嬌聲笑道:“‘借勢而為,依法斷案’,這李知縣的用意,卻再也明顯不過了。”
“借勢而為......他在借誰的勢?”趙常青詫異問道。
花解語微微一笑,拿過酒壺幫趙常青斟了一杯酒,道:“這李世忠乃是兩榜進士出身,又曾得過當朝閣老王守正的指點,他所能借之勢,自然是那紫禁城內閣之勢。”
“此言何解?”趙常青還是聽不明白,皺眉問道。
花解語搖了搖頭,繼續解釋道:“當今內閣、六部皆推崇以法治國之道,今日那李世忠大開縣衙中門,任憑縣內百姓觀堂,便是為了將來能有個佐證。”
“楊旱當堂認罪伏法,簽字畫押,又有鴻運賭坊幫閑為證人,便連老爺您也親口言明那楊旱有罪,此案人證物證俱全,案犯供認罪狀,已是鐵案無疑!”
“那李世忠接過此案,根本無需有任何顧慮,只需依法斷案,便誰也說不出什么來!”
“那楊浦說到底不過也是一正七品的錦衣衛總旗罷了,若敢仗著親軍都尉府的權勢強壓他李世忠,逼其放人,便是以權亂法,一名小小的錦衣衛總旗再強,也強不過當今閣老!”
“這李世忠,借的是《大明律》之勢,借的是內閣推行的依法治國國策之勢,大勢之下,除了當今圣上,誰又能擋得住?”
聽完花解語之言,趙常青一時竟不知該說何是好,半晌之后,只得愣愣開口道:“這......不過是一尋常獵戶殺人之案罷了,解語,你這......扯的也太遠了吧?當今閣老居廟堂之高,豈會來管這一縣之地的小事?”
花解語搖了搖頭,似有深意的回了一句:“大風起于青萍之末,老爺,切莫小看了那微末處的修行!”
“解語,老爺我發現,你不去做官,當真是可惜了!”趙常青說不過花解語,頓了半晌后,只得無奈苦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