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楊戩穿著錦衣衛的官服來會,楊安微微一愣,隨即搖了搖頭,啞然失笑道:“戩師兄,你不該穿著朝廷的官服來。”
楊戩聞言朝楊安抱了抱拳,歉然道:“時間緊迫,一會兒還要連夜趕路去京城,有這身錦衣衛的官服,路上不會遇阻。”
頓了頓后,凝聲問了一句:“師弟,可是有什么問題?”
楊戩自然不會認為楊安能有什么辦法助自己渡劫,多半是自己即將要見之人不喜這身朝廷官服,故而忐忑相問。
楊安搖了搖頭,苦笑著反問道:“這里是蘇城,以師兄的聰睿,當能猜出師弟喚師兄來此的用意。朝廷一直視二師父為眼中釘、肉中刺,師兄以為會有什么問題?”
“二師父?”楊戩聞言微微一楞,隨即說道:“原來師弟已然再度拜師,為兄在此先恭賀安師弟了。”
頓了頓后,想起那位連當今圣上都忌憚三分的人物,又試著問道:“要不然,我先去換身布衣,再隨師弟登門拜訪?”
楊安擺了擺手,看了眼楊戩身上的官服,道:“不必了,二師父還在等著,我這便領師兄前去相會,至于能不能得二師父指點,便看師兄你自己的造化了。”
言罷,朝楊戩招呼了一聲,而后徑直轉身遁入山林內。楊戩見此自是不敢耽擱,身形閃動間便跟了上去。
二人穿行于山林之中,一路上所遇蛇蟲鳥獸不知幾許,若無楊安在前領路,避過幾處危險之地,恐怕以他楊戩的身手,也無法輕易登上這雁寒山的最高處。
半晌過后,楊戩隨著楊安登上山頂,只見一座樸實無華的古廟獨立于崖頂之上,周圍參天古樟比比皆是,古廟房頂和屋檐搭著深灰色的瓦,瓦檐向上翹著,正中一方枯木匾額上題著蒼勁有力的四字“影蹤禪院”。
楊戩來到廟前后,頓足思忖片刻,隨后摘去官帽,正欲把身上的官服也脫去,卻聽廟內一道清郎男聲傳出:“楊大人不必如此,還請進廟相會便是。”
楊戩聞言朝楊安看去,只見楊安微微一笑,托掌相引,隨即便領路去了廟中。
一燈如豆,昏黃的光輝灑落在廟堂之上,堂內并未供奉任何神佛塑像,只有一名年約二十的俊朗白衣僧人端座于蒲團之上,淡笑著看著步入堂間的楊戩。
楊戩見了白衣僧人后卻是微微一楞,他本以為能和楊浦有交集之人應是一名老者,卻未想眼前之人不但看上去比自己年輕了許多,而且雖身著雪白袈裟,可光滑的頭頂上卻并無戒疤,且左手還持了一柄道家拂塵,似僧非僧、似道非道的打扮本應是古怪異常,然而看去卻又給人一種無比諧和的感覺。
楊戩見此不敢怠慢,正欲朝白衣僧人伏地叩首見禮,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托住了身軀,如何也跪不下去。
只見那白衣僧人端座在蒲團之上,淡聲笑道:“楊大人不必多禮,小僧不過是一介尋常布衣之身,當不得大人如此重禮。”
說著,伸手一引身前放著的蒲團,道:“大人還請落座。”
“如此,晚輩便失禮了。”楊戩不敢再堅持,頷首應了一聲,隨即在白衣僧人面前盤膝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