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浙省,湖州府。
薄暮的夕陽余暉淡淡地普灑在白墻黑瓦上,街道兩旁店肆林立,楊戩和王嫦曦二人行走在悠長的青石街面上,身前身后是一張張或蒼邁、或風雅、或清新、或世故的百姓臉龐,車馬粼粼,人流如織,不遠處隱隱傳來商販頗具穿透力的吆喝聲,偶爾還有一聲馬嘶長鳴,讓人自感猶如置身于一幅色彩斑斕的江南畫卷之中。
自從幾日前在山林內再度遇上東廠的番子,楊戩和王嫦曦便已知道東廠已不再派人追捕他們了,轉而把矛頭對準了劍雨樓的人。
如此一來,走官道過府城去蘇州對他們二人來說反而更加安全,畢竟眾目睽睽之下,劍雨樓的人也不好出手。
且說這一日,楊戩和王嫦曦二人在湖州府城內尋了一間客棧歇腳。入夜,待王嫦曦在自己的房內睡去之后,楊戩卻孤身出了客棧,疾步往城南方向而去。
“咚,咚咚~”
城南桃李胡同一間不起眼的民居門外,楊戩有規律地在門上叩了三響。
“進。”
待聽到屋內一聲淡冷的聲音傳來,楊戩不敢怠慢,恭身推門入屋。
一燈如豆,昏黃簡陋的民居內,大明錦衣衛指揮使胡忠孝正端座于桌旁。
“屬下嘉禾府石縣錦衣衛總旗楊戩,見過指揮使大人。”只見楊戩朝胡忠孝俯首抱拳道。
胡忠孝淡笑著撇了眼楊戩,隨即搖了搖頭,道:“不過兩月的功夫,你區區一介總旗便與本座見了三次面,在親軍都尉府內有此般機遇的,你楊戩尚屬頭一個......能如此不消停給本座惹事的人,也只有你楊戩這么一個!”
“屬下不敢!”楊戩聞言,急忙施禮回道:“屬下今日在城門處見了大人留下的暗記,便知大人定是有要事吩咐,這才趁夜前來聽命。”
“要事?還能有什么要事!在本座面前居然還想著狡辯!”胡忠孝沒好氣的罵道:“你一路護著當今閣老的掌上明珠去蘇城,期間連殺東廠十多名番事,捅了這么大的簍子,你說本座為何要尋上你?”
“不知死活的東西,為了攀龍附鳳,連魏公公的人你也敢殺,楊戩,你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屬下該死!”楊戩被胡忠孝一語道破心思,早已驚得冷汗直冒,急忙伏地叩首請罪道。
即便是得了神兵三尖兩刃刀,楊戩此刻卻仍舊看不清這位指揮使大人的深淺。想起初見胡忠孝時,此人片刻間便吸盡一株玉如意的手段,楊戩知道,這位指揮使大人定然也是位傳承者,而且所擁有的傳承定然也是不凡,體內所開啟的傳承之力,也一定會比他楊戩要多!
“起來吧。”只見胡忠孝冷冷撇了眼楊戩,冷聲說道:“事已至此,有關王嫦曦一事,圣上有兩句話要本座帶給你。”
“屬下恭聽圣命。”楊戩聞言卻不敢起身,只是俯首回道。
胡忠孝見此微微頷首,道:“其一,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盤,瞞不過本座,更瞞不過當今圣上。圣上有言,你楊戩若是當真有本事將那王嫦曦給娶進門,朝廷,不會為難你。”
“臣楊戩,謝陛下天恩!”
楊戩聞言心下微喜,既然當今圣上愿意為自己做靠山,那么他便已無后顧之憂,所為難之事,便只剩下了內閣閣老王守正那一關。
“其二,你送王嫦曦去蘇城可以,但卻不可讓她與道塵會面。如若不然,無論是圣上還是當今閣老,都不會放過你楊戩。”
只見楊戩心中一緊,沉聲回道:“屬下明白,天子的忌諱,親軍都尉府的規矩,楊戩一直記在心里,片刻不敢相忘!”
胡忠孝點了點頭,隨即輕叱道:“還有,下次把招子放亮些,來此地見本座,被人跟了一路竟還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