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說馬師傅也真是夠慘的,媳婦兒媳婦兒死了,只剩個兒子還這樣”
人都有惻隱之心,以前說過馬四全做事不地道的,此時也不好說他什么了。尤其是看到馬四全每天推著人來,又推著人回去,一把年紀了還要扶著人鍛煉,當爹又當媽。
等傳出消息陳寄北要回來了,更是有人覺得他不該回來。
“他在外面借調得不是好好的嗎回來干嘛跟他師父搶位置”
“馬師傅夠可憐了,他就不能輕點折騰不就是被師父壓著了,哪個師父不壓徒弟”
“我早就想說了。馬師傅才壓了他幾個月啊,他就起高調,好一頓顯擺,生怕人家不知道他師父對他不好。以前學徒誰敢這樣不到死師父都不帶教真本事的。”
“他們兩口子不就是喜歡顯擺,你沒見他媳婦兒今天穿個布拉吉,明天穿個毛衣”
“人家顯擺怎么了有本事你也把木桶做出來,你也練絕活。”
張淑真打斷了里面的議論,“一天天不好好上班,躲在廁所里嚼舌根,難怪連個進步獎也拿不著。”
幾人一看,不僅張淑真挺著大肚子,夏芍也站在旁邊,趕緊訕訕然散了。
張淑真見了又氣,“背后說人來勁兒,當面就沒能耐了。”
“好了,都快生的人了,別把孩子氣著。”夏芍趕忙幫她順順氣。
最近預產期鄰近,張淑真情緒確實有些燥。她肚子大,大家也不放心她一個人來廁所,都是郭姐和夏芍輪流陪著,倒沒想到會聽到這些閑話,還讓她生頓氣。
張淑真眼見著氣還沒消,“她們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換她們被人打壓試試換她們家男人被人打壓試試都不用像你家小陳等一年,早就鬧開了。”
人都是這樣的,不涉及自身利益,慷他人之慨的時候總是格外大方。
不過誰人背后不說人,誰人背后不被說。自從馬四全推著馬小寶來單位,夏芍就知道輿論風向八成要變,早有準備,“不遭人妒是庸才,她們酸,證明我和寄北的確優秀。”
張淑真一想,“也是,有本事的都想著怎么提升自己,這些沒本事的也就能在背后說說了。”
兩人上完廁所出來,張淑真又忍不住跟夏芍說“背后說這些的肯定不止她們,你家小陳回來,估計要受影響,也不知道單位到底準備怎么安排他。”
這話郭姐和王哥也提醒過夏芍,尤其是在知道單位同意馬四全帶著兒子來上班后。
單位肯為馬四全破這個例,顯然是給他這位老師傅面子,難保不會在其他方面也給他面子。一旦陳寄北跟馬四全起了沖突,單位就算不站在馬四全那邊,也很難站在陳寄北這邊。
而不管是繼續被打壓還是被閑置,對剛剛有了起色的陳寄北都是一種打擊。
還好對此陳寄北早有打算,只是夏芍不方便說,干脆轉移話題,“我聽說紅香縣趕緊做了帶芝麻的麻花和套環,第一天就跑去送貨了。結果咱們送去那六百斤還沒賣完,人家不要,等貨送出去了,也開始有人在背地里叫那是江城麻花了。”
“真的”
“真的。搞不好以后他們去送貨,人家說的都是給我來五十斤江城麻花。”
“那他們估計得氣死。”
張淑真一聽笑了,然后突然捧著肚子“哎呦”一聲。
“怎么了”夏芍趕忙關心問,生怕自己給人笑出事來。
“應該是宮縮。”張淑真說,“最近快生了,有時候會縮這么一下。”
她已經生過一次,對此比較有經驗,夏芍就等她那陣宮縮過去,再陪她回去。
沒想到還沒走到車間,第一次宮縮來了。張淑真聲音也開始顫,“可能、可能是要生了。”
夏芍再遇事不慌,再沉得住氣,也是個沒經過這種事的。
她臉色一變,趕忙托住張淑真另一邊手臂,改扶為抱,“你怎么樣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送什么醫院去醫院多貴。”張淑真調整著呼吸,等陣痛過去,“助產士我已經找好了,你去幫我開個假條,再幫我給我們家孫衛斌送個信,我這就回家。”